“这是……怎么了?”重明问得小心翼翼。
“怎么了,怎么了,你还好意思问怎么了!”阿狸气不打一处来,忙为易宏脱下脏污的外袍,对重明横眉瞪眼地厉声斥责,“你家公子干的好事!喝得不省人事要人收拾烂摊子也就罢了,还动手打伤我主!偏你们一个个窝里横,平日里没少给主脸色瞧,现下到用你们的时候,却一个都找不……”
“阿狸!”易宏点穴止血,擦擦鼻尖的血渍,配合她脱下外袍,无奈叹道,“少说两句。”
“我……”阿狸一时气恼,噘着嘴扔下脏污衣衫,愤愤往屋外去,嘴里还碎碎囔囔,“就会欺负我!”
易宏也知阿狸是为了自己才这般,但眼下一团糟,实也等不得她安慰两句。她招呼愧而发愣的重明,两人一左一右架起肖劭朗,很快将他扶上车,四人一同回府。
待四人退下一身脏污,各自梳洗干净,竟已到了黄昏。
肖劭朗在极渴中昏昏醒来,捂着闷闷发疼的侧额,拂榻翻身摇了摇头,呆坐了好一阵才确认眼前实景并非幻境。
“公子,您醒了?”熟悉的声音由耳房快步而至,高壮的男子操着沉低的嗓音端来一碗热茶,“易宏公子亲手为您烹的醒酒汤。”
肖劭朗眯着眼虚晃着身子,迟迟抬首,半晌才看清眼前人竟是早已被他安排到外围的重瞳。
这个多嘴婆怎么会出现在这?重明呢?肖劭朗一时想不起醉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也就懒得去想,仿佛累极一般,闭目倚拂栏,打着哈欠问了句:“重明呢?”
“哦,重明几夜未曾合眼,身子实在虚累,自同易宏公子一起把您带回来,洗漱之时,就已趴在浴桶里睡着了。”重瞳自知自己之前多言惹得公子不悦,现下也只好肖劭朗问什么便答什么,一幅听话乖顺样。
易宏,易宏,又是易宏!这个所有人三句不离之人,说爱他却惹他恼火万分,现在又不见人影!肖劭朗起身欲寻易宏身形,可空空荡荡的瀚海轩却安静异常,而他也终是抵不住脑仁儿阵阵痛眩又快速跌坐。
“公子!”重瞳眼见肖劭朗体力不支,忙扶他坐稳,伺候其慢饮解酒汤,浅笑安慰,“易公子在前厅会客,已去了一会儿了,想必很快就会回来的。”
“我问她了吗?”肖劭朗夺过碗,赌气般大口饮着,英眉不断蹙蹙。会客,会客!她怎么什么时候都有那么多客要会!
“是是是,”重瞳明白肖劭朗在失了面子后嘴硬的毛病,便顺着他的话笑着说,“您醉后对人家又吐又打……”
“噗——”肖劭朗刹那被惊得一口气没顺下去,卡在喉头却剧烈咳嗽起来。好容易捶胸喘匀,肖劭朗慌忙问道:“又吐又打?谁?我?对谁?”
“当然是易公子啊,您在酒肆就吐了她一身。好容易回府,她刚换衣裳给您喂水,您又吐了她一身。”重瞳看小脸焕然变白的肖劭朗忍笑道,“嘴里还一口一个‘混账’‘骗子’的骂!您是没见阿狸,她气的都快冲上来揍人了。”
他醉酒吐了多次……还对易宏又打又骂……如临劲风,肖劭朗的酒意瞬间消减大半,整个人清醒到后背隐隐发凉。
“她……”一想到自己酒后失态,肖劭朗面上阴一阵雨一阵,脸色刷白地低问,“伤到哪?”
“为防您摔倒,她撞磕不少,小刮碰倒也不打紧,但鼻子伤得重,方才我见,都还是红肿的呢。”重瞳取过肖劭朗手中茶碗,着重道,“就连会客也是通过屏风!”
肖劭朗神色更差了,他双手捂脸,一头倒进被里,闷声一记长长哀嚎。
怎么办……怎么办……肖劭朗头脑瞬间一片空白,满腔的自责羞愧让他几乎窒息,耳边不断回响他二人成婚时的承诺,甚至开始担心自己会不会被休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