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千户派人询问守城禁军,禁军回复易宏早已入宫。他又问宫内太监,却无人见过易宏!就连他亲自点选押送易宏的三名小徒,也在一夕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派人沿其入宫必经之路查找,没有丝毫收获,易宏以及可能与他在宫中接触过的人都好像刹那间一同消失了,杳如黄鹤,无处可寻。直到圣旨传来,他才得知:易宏居然是被奉先殿的太监带走了……
易宏回到易宅门口,由小太监搀扶下车,背手款步行至一中年黑甲将领身前。
膀大腰圆的将领亦携兵而来,看到安然如旧的易宏,他一脸的不可置信。
面无表情的易宏见状翻了一记白眼,手抬圣旨,撇眼一旁,满是不屑。
“将军,”小太监颔首低眉,拱手低道,“圣上口谕。”
黑甲将领心中虽疑惑,总归敌不过圣旨约束;再看易宏轻蔑傲慢神色,他就算气恼不满,也只得无奈行礼接旨。
“圣上口谕:易氏协理户部平疫有功,赐客卿衔,即日起,协助长孙殿下处理京都治疫之事,其余人等不可干扰阻拦。”小太监朗声道,“一应文书明晨便会由中书阁下传,将军可以退了。”
所谓“口谕”一出,不仅是兵众惊诧,连钱蓉也是一惊。赵璋欲杀易族夺取易氏财产之意,早似司马昭之心,天下皆知!怎么现在又绥靖起来,另行封赏?难道他是想暂稳局势,以图后效?
其实对于易宏而言,造假圣旨和传假口谕没有任何区别,他留赵璋一命无非诛心而已。至于圣旨的真与假,又有谁在意呢?
哨营兵将闻此口谕,再看易宏手中还有圣旨,纷纷猜测:难道是此人进宫以如簧巧舌哄得皇上暂且放手,甚至委以重任不成?禁军、内监一同相送,可见皇上对其重视!眼下,还是不宜与其再起冲突。
“末将领谕。”哨营兵众起身列队,惺惺离去。
“洒家还要进宫复命,”小太监拱手一礼,讨好般笑道,“便不送公子进府了。”
“有劳公公。”易宏笑回,目送他们折返回宫。
“哥哥。”钱蓉趁此拉着易宏的手便往府里赶,她确也想问问此事缘由。
二人入府,整个府苑未点一盏明灯,仅银光相映,略显鬼气。他们环顾四周,只看到众多手持利器的黑影,其手中兵刃在皓明月色下闪烁点点银光。
“来者何人?”是浩鹄的声音。看来在哨营兵众围困易宅后,是他调配影卫留守易宅的。
“你的官人。”易宏无奈嬉笑一句,将手中圣旨扔给钱蓉,独身上前,背手笑道,“浩鹄,你忘了我逼你练轻功而打断的那根藤条吗?你这番不认主,刀锋相对,可是又想挨打了?”
此言既出,银锐之光收敛许多,但依旧无人迎接,甚至无语相应。
易宏无奈摇首,轻笑自己,在宫里给赵璋演戏,回到家中还要向自家人表演。她取下左腕银环,掰开,吹响哨音。不消片刻,两只角雕便从空中飞下。一只落在廊端,眈眈相望众人;一只落于易宏高抬的手臂上,温驯安静如兔。
易宏腕间银哨可唤来只对她一人尽忠的角雕飞禽,且角雕嗅觉灵敏,若非易宏本人召唤,它们根本不可能如此乖顺。更何况易宏功底深厚,又因寒症常年吸取专习火系武功者之内力,加上她对易筋经的造诣,当今世上,有谁能伤她且夺下这银哨呢?
“收!”浩鹄见状,立刻从一旁的假山后跃出,下令命众人收兵刃,点烛火。
易宏双手抱胸,挑眉斜睨,冷眼旁观浩鹄一顿操作使易宅恢复以往模样。
“公子,嘿……”浩鹄自知疑主之行惹得易宏不快,布置安顿好一切,赶紧跑到易宏身侧,行礼笑对,“奴这也是怕歹人易容诓骗我等,您容我这一次,唯这一次,好不好?”
易宏抖腿歪笑,摇了摇头。
“额……”浩鹄挠了挠头,想了个主意,拱手又道,“公子要不然也验验我是不是真的?您叫奴干什么,奴就干什么,为自证清白,奴毫无怨言。”
一旁看戏的钱蓉闻此噗嗤一声笑出来,摇首叹道:“傻弟弟,你若是旁人假扮,以哥哥对易容术的熟悉,你怎还有机会站在这里说话。”
“那……”浩鹄垂首绞尽脑汁想着赔罪法子,急得左右踌躇,徘徊不定。
“行了,你也别来回走,晃得我眼晕。”易宏拍拍浩鹄的肩膀笑道,“看在你于此危急时刻仍坚守易宅半日,不离不弃、忠诚可嘉的份上,我原谅你了。走吧,回书房,我有事与你们商量。”
“哥哥,”钱蓉像是想起了什么,蹙眉问道,“话说这么久,阿狸去哪了?我记得午后,是她陪着哥哥出门的呀!”
“阿狸去沈宅接沈公子了,想必一会就到。”易宏笑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