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朝歌倒是抬头注意了一下,他曾经是宸王的时候,就发现魔人的势力渗透了,阿黛刚刚来到身边,他带着阿黛去死神庙的时候,遭遇的一次刺杀一直没有查出什么来,现在看来应该和魔人脱不了关系,后面的凤朝雪失踪,还有贵太妃阮府的壮大,包括后面拜朝会的南岛公主苍捱真一,都同魔人多少有些关系,凤朝歌觉得还需要在人界好好的清查一番,便点头没有多说,心里却想着要去看看。
看他有些出神,阿黛没有打扰,而是拿过桌上的一些军务,慢慢的处理起来,另一手还不忘握住凤朝歌的手。
自从凤朝歌回来之后,阿黛便有渐渐的觉得贪婪,恨不得每一时每一刻都呆在他的身边,不允许他走出自己的视线片刻,想要将他的身上全都按上自己的标记才算好。
凤朝歌看她认真的处理事务,便又闭上眼睛继续睡了过去,反正魔人也不急着一时,而赤水关这里又没有什么可以让他消遣的东西,所以他很干脆继续睡。
阿黛看他睡了便又轻声处理了一些军务,然后拿过在斑斓阁买的素棉布,找了针线箩出来,开始慢慢的裁剪衣裳。
凤朝歌当初教养阿黛,没有将她当做女儿养,却也没有缺了闺阁的教育,关于琴棋书画这一方面也是多有要求,针织女红也是必修课之一。
阿黛不喜欢女红,但是因为凤朝歌的要求,她学的还很不错,不仅绣法出众,像是做衣裳,套被子等等都做的娴熟,只是她一个大家小姐,不必日日动针线,来到赤水城之后更是搁置了针线不用,有些手生了。
还是夜银心细,看到阿黛买了素棉的布匹,就猜到她可能用到针线,就早早的备齐了放在房间里。
一开始有些手生,差点儿将布匹剪坏,但是很快就想起来曾经的步骤,后面也就做的熟门熟路,阿黛一个不注意便沉在其中忘了时间了。
撇开阿黛不提,赤水关一片尽然有序,唯有一间房里满是凝重氛围。
侍人们轻手轻脚的上前,将房间都收拾了干净,拣拾了扔在各地的棉巾,将幔帐都挂好,还有几个轻巧的送上厚实的大氅,将床上已经瘦的脱了相的男人半扶办抱的扶下床来,另一边轻手轻脚的把床铺全部换上新的,把汗湿发潮的被褥拿了出去,再小心的将男人送上床去。苏素看重新躺在床上的人,伸手试了试他背上的衣裳,干干爽爽的没有汗渍,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侍人们都沉默的收拾房间,老军医才慢慢的为骆良把脉,又掰开他的嘴看了看,试了试额温,才慢慢的道:“烧的没有那么厉害了,看看今晚能不能完全退下烧来,如果退下来,就算是没事儿了。”
只有两天而已,苏素已经为骆良擦了四次身子,他高烧却满身的汗水,神情亦是疼痛焦躁,看起来非常的不舒服,苏素担心他受了寒气,每次擦身都提心吊胆让自己出一身的汗水。
而骆良身上的汗水弄得床铺被褥都潮湿黏腻,可见他身上出汗有多么严重,每次擦身之后还要将被褥床铺全都换过新的。
他出汗这般厉害,苏素怕他脱水,隔上半个时辰,就给他喂上小半碗的淡盐水,因为他几乎无法吞咽,喂水也很麻烦,一大碗往往只能喂进去小半碗,除了水,他基本喝不了其他的东西,只有今天中午的时候喝了一点儿白粥。
骆良似乎一直在做恶梦,虽然昏迷不醒,但是神情却非常的痛苦,偶尔瑟瑟发抖,身上的暗伤似乎也有些发作,疼的很厉害一般细细的呜咽。
苏素不知道他有多少个夜晚这样痛哭呜咽过,两年过,七百多个日夜,被她这样伤害怨恨着,不敢丝毫的表现,只能在夜晚被噩梦惊醒的时候蜷缩在床脚隐忍,暗伤发作,疼的入心入肺,也不敢丝毫的表露出来。
如今,他重病昏迷,没有任何意识的时候,却终于无法控制的露出了这日日隐藏的脆弱一面,让一向以为他无坚不摧的苏素感到难过。
她爱着的男人,也爱着他的男人,因为她的不信任,最终走到这样的地步,就快没了性命……
侍人们都处理好了一切,军医也看过了情况,又开了一副调养的方子,煎了汤药过来,苏素喂进去了半碗,总算没洒了很多,剩下半碗看男人皱着的眉头,心疼的没舍得继续喂,又送了些蜂蜜水和淡盐水进去。
看他稍微的有些意识了,苏素试着喂了小半碗白粥,他虽然有些艰难,但是还是没有洒的喝了下去,苏素惊喜不已,又试着给他喂了剩下的半碗汤药,骆良意识全无的却还是喝了下去。
苏素总算是放心了一些,却没想到戍时骆良又烧了起来,体温一下升高了好多,人也陷入极度的不安中,似乎很想挣扎逃离,却因为体力不济而动作不得,额上沁出大滴大滴的冷汗,唇角阖动,吓得苏素连忙请来军医,军医看了半晌却无能为力的摇头,只开了一副吊命的汤药让苏素准备后事。
送走军医,苏素全身都软了,摊在床边看着高烧的骆良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落,骆良阖动嘴唇,几乎无声的吐出一个字,身子越发的瑟缩,甚至微微蜷缩起来。
苏素看着他的唇,微微的提神,还没有到第二天早晨,还在今天晚上,他还是会好的,看着骆良无意识的瑟瑟发抖,身子也努力的想要蜷缩起来,瑟缩这阖动嘴唇无声的讲,苏素当下小心的给他掖好被角,靠近他的唇边,放柔和声音,慢慢的问道:“阿骆,你说什么?”
“…。冷…。”
几乎用尽全身力气一般,骆良一边瑟缩着,一边呢喃着吐出这个字,让苏素眼眶一抖,却不知该说什么。
赤水关条件苦寒,夜晚降临,这里的气温很快就到了零下,而房间里一直没有熄灭的火炉被她又添了几块银霜炭,但是他还是冷的发抖。
苏素不再犹豫,干脆的退去自己的衣裳,只穿一身小衣,然后就掀开被子躺在了骆良的身边。
她的身体散着暖意,舒服的让骆良几乎立刻就靠了过来,苏素将靠枕放在身边,半躺在骆良的身边,将他的头枕在自己的胸前,另一边放上帕子棉巾等东西,然后将锦被掖的严严实实,不露一点儿缝隙。
也许是苏素的存在让骆良感到安心,或者她身体的暖意让骆良不再寒冷,后半夜骆良又出了一身的冷汗,但是体温慢慢的恢复正常了。
摸着他退烧后隐隐发凉的额头,苏素简直想要哭,眼泪在眼眶里来回的滚,被她又生生的憋回去,唇角扯开笑容,像是劫后余生。
第二天早晨的时候,苏素在侍人的帮扶下给骆良擦洗了身子,换上干爽的中衣,又换了一床被褥,老军医诊脉的时候,试着虽然浮弱,但是已经恢复正常的脉象,大赞奇迹,却让苏素眼前一黑,差点儿也晕过去。
“那他怎么还没有醒过来?”虽然很开心,但是人还没有清醒,苏素还是不能放心,总觉得这样睡很让人玄心。
老军医笑了一下:“小姐不要着急,公子大病一场,元气大损,九死一生能熬过危险期就算是大好了,只是他太累了,需要好好的休息,他累得睡着了,让她好好的睡一觉吧,睡醒了自然就好了。”
苏素这才松了一口气。
骆良做了一个梦,长长的噩梦。
他的记忆有些模糊,隐隐的是一片黑暗中袭来的风声,和肩膀的剧痛,是怎么回事儿?他哪儿?哦,在赤水关,他被敌人伤了。
那有怎么样?只要沉下去……就可以解脱了。
骆良觉得有些沉溺,也觉得很放松,随着窒息感传来,身体似乎同神智脱离了,陷入黑沉没有光泽的海底,慢慢的不需要负累,不用忍受疼痛。
遥远的,耳边传来的声音有些嘈杂,但是却同他没有什么干系了,他无意识的想着,慢慢的没有目的的往前走去。
直到忽然就看见了自己,在阴暗肮脏的牢房里,女子怨恨的目光,带着憎恨与厌弃,一鞭子狠狠的抽在他身上。
疼,很疼,尖锐的骨头断裂一般的声音,然后他就真的觉得肩膀很疼,这两年来的生活走马观花的一般的在眼前闪过。
奇怪啊,他好像已经被剜了眼睛了,怎么还能看见自己?他这两年的,刁奴恶意的微笑,弟子的冷嘲热讽,苏素厌弃的眼睛,和刻薄的挖苦,深夜无声的呻吟。
奇怪,身上居然越来越痛,五脏六腑都着火一般的痉挛起来,头晕恶心,嘴边清苦的药味儿,他不想再喝药!
杂乱的声音,越来越深的冷意,直到最后一点儿温暖的触感在身边,像是大战十天十夜的身体让他疲倦的终于没有任何的思考,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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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今天是中秋节,妞儿祝亲们中秋快乐!
希望大家都能在这个节日里合家团圆,妞儿也要同爸妈腻歪一下(嘻嘻…。)
本来想要在节日里加更给亲们祝福,只是妞儿为了国庆假期出门去玩,不得不加班加点赶稿子,所以暂时没法儿加更了…。
妞儿对不起亲们,等国庆回来的时候,会加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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