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没人,宸王府前面便颇为清冷,大红的绸带,灯笼看起来也是有些凄凉。
门口停着一辆颇为朴素简单的马车,去掉了所有的装饰,简单的粗榆木,粗布车帘,一匹有些年老的马。
驾车的人也是一身普通的衣着,简单的粗布短打。唯有一身气度格外的温柔含情。细看之下,竟是青奴。
车帘被稍微的掀开,半边面具露出了,男人一颗冰色的瞳孔格外的醒目,是凤朝歌。
他已经完全失明,所以对自己面前的东西什么都看不见,索性他也不需要,只淡淡的吩咐:“走吧。”
青奴有些迟疑,他很想问,真的不去给阿黛送亲吗?但是他却不敢多问,只好轻轻的一挥鞭子,马车便缓缓的动了起来。
瑞京城依山而建,西北方向靠着瑞山,因此只有三个城门,正门是南城门,修建的辉煌壮阔,西城门靠山,出了城门就是山道,经常的有皇族经过去猎场,东城门则是很少有人使用。
但鬼山在瑞京北面,若想翻过瑞山,从瑞京城东门走最快捷。
凤朝歌的目的地也是鬼山,但他没有往东城门而去,青奴驾着马车径直往西门而走。因为阿黛的嫁仪将在东城门举行,凤朝歌这会儿去便会同阿黛撞上。
前面的马看起来虽然是老而且瘦弱的样子,跑起来却似乎格外的快,一路疾驰,当马车到了西门的时候,乐亭的迎亲队伍也已经到了。
乐亭看着清冷的门第感到格外的诧异,好在知道宸王府是个清冷的地儿,便没有再多说,很快夜一便着一身玄色长衫走了出来,没有一应的仪式,恭恭敬敬的将乐亭迎了进去。
阿黛也已经准备好,被喜娘盖上盖头,坐在闺房中等着。
乐亭进了闺房,走上前去,便见一身红衣的女子盖着红盖头遮挡了容颜,一身清落疏辉,格外的凉。
这样的红色太过热烈,太过妖冶,无端的令人心中一冷。
察觉到有人进来,阿黛便欲起身,不想刚刚动作,肩上便多了一只手,耳边传来乐亭的声音:“别动。”
下一刻人便已经被打横抱起,阿黛身体瞬间僵硬,好一会儿才慢慢的放松下来,乐亭却是毫不在意,抱着她便往外走去。
阿黛轻声道:“我还没有拜别殿下。”
身边却传来夜一的机械呆板的声音:“殿下已经先行一步。”
阿黛楞了一下,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后知后觉的想,凤朝歌大概是在城门口等着她呢,她便不再多说,任由乐亭将她抱进花轿。
乐亭清晰的感觉到,阿黛一路上的神经紧绷。
马车出了瑞京,便改道直往鬼山而去,瘦弱的老马,跑起来却速度奇快,转眼便已经翻了小半边的山路。
西城门外往北上便是瑞山,瑞山隶属鬼山的一部分,一路更是多山路,很危险,也崎岖,但是距离凤朝歌的目的地却是很近。
而此时,阿黛正跪在了东城门的祭台上,对着皇帝垂首拜下去,她盖着盖头,根本看不见外面的情形,只能任由乐亭牵着她往前,偏偏她觉得格外奇怪。
凤朝歌竟然一直没有说话吗?或者说凤朝歌在这里吗?
礼官一声高喝:“拜别父母!”
阿黛便同乐亭一起跪在祭台中央,他们的上首坐着的却是皇帝同皇后,在场没有人奇怪,因为皇帝也算是阿黛的长辈,宸王不在自然是该拜别他们。
所有人都以为阿黛在王府便已经拜别凤朝歌,因此也没有人刻意提醒她凤朝歌不再这里,乐亭自然不会多管闲事的告诉阿黛凤朝歌一早都不在。
双手叠于身前,叩首,阿黛正红的盖头落在地上,她看着面前的一片红色突然发觉自己为什么觉得奇怪了。
凤朝歌双目失明,双腿已残,加上他如今苍老残败的样子,他怎么会在城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送她?他定然是在府中看着她的。
可是今天一早她连他的面都没有见到,这只说明……
他不在,一早便已经离开宸王府!
“遵从你的本心去做你想做的事,”四皇子这句话宛若魔障一般,一圈圈的困扰在脑中,让她终于慢慢的震动一下。
她现在最想做什么?她最想走到他面前问一句:“你为什么不肯再喜欢我?”
阿黛猛然站起身来!
原本很是热闹的观礼场面霎时一静,所有人都吃惊的看着她,因为他们的仪式还没有完成,所以这么早便站起来……
宗正大人刚刚将宗蝶上阿黛的蝶牌取下来交由专人保管,带到东越放置到乐亭家的宗祠里,这算是将她的名字迁到东越皇室。
谁也没有想到这宗蝶还没有取出来,郡主便自己站起来了,然而他们还没有来的及惊讶,阿黛便已经做了另一件更令人惊讶的事情。
她一把扯下了自己的红盖头。
“嘶!”倒抽冷气的声音传来,皇后第一时间斥责:“阿黛!你这是做什么?”
乐亭也站起身来,看着她。阿黛却连看他都没有看一眼,只是环视四周……
果然没有凤朝歌的身影,便是宸王府的人都没有出现,她的身边只跟着夜银同夜绫。阿黛猛然就转身提声道:“凤朝歌!我知道你在这里!”
她一瞬间动用灵力,眼睛一瞬间的白色之后,声音远远的传出去,现场便寂静的落针可闻!这时阿黛第一次直接叫宸王的名字。
首先她这般的作为便是不合礼数的,是对自己父亲的一种不敬,但是内里的含义却又令人深思,因为她的行动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没有人出现,凤朝歌不在这里……。
阿黛猛然便一把扯下自己的凤冠,顺手拔了金钗,已经盘好的发髻因为失去了束缚瞬间便撩落肩头,蛛丝一般微微有些卷翘的头发散落下来,阿黛随手将凤冠一丢便往祭台下面而去:“凤朝歌!你出来!”
凤朝歌没有来送她。
阿黛走了几步,周围的人便反应过来,太子连忙上前拦住阿黛,却不想阿黛稍微一动作便觉得繁琐,低头才发现自己竟然被嫁衣给绊住了。
夜银也上前:“郡主!”
阿黛疯魔了一般,抬手“撕拉”一声,繁复的裙摆被她直接撕裂,正红的里裤便露了出来。她转身便推开太子同夜银的阻拦,以轻功直往城里奔去!
女子的嫁衣很繁复,里面亵裤,小衣,外面里衣里裤,在外面中裙,最后便是外群,阿黛这么将自己的嫁衣全部撕裂,显然是格外不吉利的,偏偏她这么做了。
一时间所有人脸色难看,只觉这郡主大胆至极。
阿黛直奔宸王府,走了几步才想起来自己已经突破了初零境界,她现在能够使用飞行阵法了,随手捏诀,便一跃而起,眼睛变成淡薄的乳白色,简直同眼白一个眼色,看起来格外的渗人,就像这人已经没有眼珠一般。
但是她顾不得,脚下淡薄的乳白色在脚边形成奇怪的阵法,她用比来时快数十倍的速度直往宸王府而去!
夜银夜绫一见郡主忽然这般的直往宸王府而去,便对视一眼,齐齐追上,只觉得格外的无奈,昨晚青奴吩咐她们的时候便觉得不妥,如今果然是……
凤朝歌一直不出现,阿黛没有机会同他说话,她便只能乖乖的跟着乐亭远走,可是凤朝歌终究是低估了阿黛的性子。
阿黛自小长在他身边,得他教导,虽然很是知道礼法,重视修养,骨子里却是随了他的视礼法为狗屁!
在自己未来一生的事情上,她会做最大的抗争,哪怕她一直很听凤朝歌的话。
凤朝歌一直没有意识到,阿黛之所以是如此的乖巧听话是因为她担心凤朝歌将她抛弃,所以她不敢惹怒他,不敢不听话。
如今凤朝歌已经将她嫁出去了,他已经不要她了,所谓光脚不怕穿鞋的,如今他都不要她了,她还害怕什么?!
所以阿黛一定会回来。
但是……。
宸王府里哪里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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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稿君值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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