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惊变(1 / 2)

皇帝脸色有些复杂的看着太子,随后摆摆手:“去吧,快一些。”

“是。”太子拘了一礼,慢慢的退了下去。

凤朝歌没有垂头,还是那般浅淡漠然的,带着一些讥诮的微笑,没有一点儿嫁女儿的兴奋或者不愿之类的情绪。

平平静静,淡漠冰凉的好像他只是一个玉质的人偶,被放置在这华丽宫室里充当看客,而这里的一切变动,他人的心酸挣扎,怨恨不甘都与他无关。

那种阴凉,却冰冷纯粹到干净的感觉,让他更像是北极冰封万年的玄玉,清透冰冷,阴郁道圣洁纯粹的味道,可以映照出所有人的丑陋卑微。

皇帝干咳一声,很想再问一问凤朝歌是不是真的要答应,但是看凤朝歌的这种格外凉漠的样子,还是抿唇转头看向乐亭:“既然如此,朕便为你们赐婚吧。”

一边说着,一边向苏庆丰使眼色,让苏庆丰去准备圣旨,另一边又道:“阿黛要嫁去东越,礼部便好好的准备嫁仪吧,宸王府……”

皇帝有些犯难,不知道该不该命人却妆点宸王府,凤朝歌还没有说话,阿黛已经冷冷的道:“不必了,宸王府不适合那么多红色。”

甚至有些怨恨的意思,这样的话,总让人感觉,她同乐亭又不共戴天的仇恨,而不是即将要嫁给他。

“不适合的地方可以改。”凤朝歌的声音清清凉凉,却静谧的似乎缓和了紧张的大殿,他没有看阿黛,桌子下面的手却握着阿黛的手,不让她继续抓着自己:“想来东越的使臣不介意晚一点儿离开,所以,宸王府的挂的东西可以慢慢来,我还有些嫁妆要给阿黛准备,时间不用很赶。”

阿黛很想反驳,然而桌子下面凤朝歌的手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几乎抓碎她手骨的力道,疼的她甚至脸色发白,想要尖叫,但是却让她闭上嘴不再说任何一句话。

“呵,前几日,你们还说阿黛嫁人早着呢,不急着坑我一份添妆,如今我该庆幸那张挽情香方子没有送人了去,不然还要亏得更多呢。”

太子温柔调笑的声音传来,像是一股温润清泉,缓缓的涤荡了大殿格外诡异紧张的气氛,在灯火的映照下,他一张玉颜依旧温柔含笑,风流缱绻。

阿黛的一张脸已经苍白的毫无血色,趁着眼睛上深红正红的眼妆,好像眼珠上都蔓延一圈红色一般,苍白的脸颊甚至有些渗人。

然而,她的唇角却是微微向上翘着的,一种格外诡异的味道。

大概是看出来没有人因为这一桩婚事感到高兴,皇帝只是让苏庆丰拿来了赐婚圣旨,阿黛甚至没有让苏庆丰宣读,说只要有这么个证明就够了,程序什么的不重要,便直接将圣旨拿过来扔给身后的夜银。

夜银很是无奈的接过那卷明黄的圣旨,隐形人一般的站在了阿黛的身后。

凤朝歌看着阿黛的反应,眸光稍微复杂了起来,他有些不确定自己这么做是不是对的了,但是…阿黛,如果没有我,还有谁能够庇护你吗?

凤朝歌也不再说话。

舞娘也上来献舞,泠泠琴音传来,乐师们配合着弹奏这流畅轻软的乐曲,舞娘们层层旋转,像是一朵柔软的百合张开漂亮的花瓣。

皇帝也看着绚烂美丽的舞蹈,却慢慢的皱起眉头,只觉得自己的头又开始有些疼了,慢慢的便是视线也模糊了起来。

他端起手边的茶盏慢慢的抿了一口,吩咐苏庆丰去将自己喜欢的挽情香点燃,苏庆丰得了命令,连忙将距离皇帝最近的香炉点燃,一点清新芬芳的味道缭绕而来。

他的动作小心而且无声,大殿中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动作,唯有一边的南岛的公主苍捱真一似乎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苏庆丰。

静远王正靠在四皇子身边,接着敬酒同四皇子说话,四皇子似乎有些不耐,但是碍于礼仪,他没有说话,只是偶尔会看一眼太子同三皇子。

凤宜泷还是规规矩矩的带着温婉娇媚的笑容,认真的看着歌舞。

香味缭绕开来,太子皱眉,他最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又说不出什么原因,尤其是这挽情香点燃的时候,似乎是格外的不安。

明明这香没有问题,都已经经过太医的检查了,为什么他总觉得有些不好?偏偏父皇最近特别喜欢这种香……

皇帝感觉到身后的香味儿,这会儿却似乎没有了往日的舒畅,反而晕晕沉沉的更加令人不适,头也晕蒙蒙的几乎炸掉一般。

还是非常的不适,胸口也翻腾憋闷,气血汹涌,他皱眉,觉得自己该回去好好歇歇,随后皇帝便站起身来。

皇后的心思不在这里,她最近一直有些心不在焉,因为太子的状态让她感到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自己儿子的过分平静会不会出现更严重的问题,或者在计划着什么,但是阿黛远嫁……还是让她感到松了一口气。

皇帝站起身的时候,她下意识的抬头看见皇帝,发现他的脸色稍微有些不对,有些担忧的问道:“陛下?”

凤朝歌的注意力原本不在这里,听到皇后满含担忧的一声问句,也转头看向皇帝,视线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他看皇帝的脸色有些困难,只是感觉到皇帝的脸色格外的苍白,便是身形也有些摇晃。

皇帝勉强的笑了一下:“朕想起来还有些事儿没有处理,众卿继续,朕先行一步。”晚宴做到这个份儿上已经差不多了,所以他现在走也不算失礼。

说完便转身向后走去,便是这一会儿,皇帝忽然便觉得心口翻腾,一阵反胃,控制不住的捂着胸口便弯腰吐了起来。

“哇!”的一声,暗红的鲜血吐了出来,皇后一怔,苏庆丰看着皇帝一愣,凤朝歌眼睛微微一眯,皇帝也是一愣,接着便是心神一松,身子一软,便是面前一黑!

苏庆丰连忙上前一把扶住栽倒下来的皇帝,脸色已经变成惊呼:“陛下!”

太子猛然站起来,脸色微变的看着皇帝,看着殿中同样脸色难看的三皇子,两人对视一眼,似乎暂时达成了什么协议,三皇子无声的退出去。

太子已经走上前厉声喝道:“宣太医!”

……

地位不够的官员连同大部分的公子小姐都已经退下去了,各国的使者也都被送回使馆,热闹的大殿被收拾了干净。

游家的家主,当今的左相游廖凡,敬国公欧奉君,慎国公杨之润,皇后,静远王,还有太子等几位皇子,除却三皇子同四皇子都在这儿。

阿黛本来也想着退出的,凤朝歌却拉住她,淡淡的道:“阿黛陪我在这儿等着。”

殿中的人脸色有些奇异,但是都没有说话,阿黛有些惊讶却没有反对,安静的低头坐在他的身边。

殿中一片沉默的气氛,没有人敢说话,凤朝歌却是那样放松的靠在阿黛的身上,没有很过分的,只是半倚着阿黛,他的身体很糟糕,坐了这么久让他感觉自己很累。

阿黛没有拒绝凤朝歌,只是有些惊讶,因为只要在外人面前,凤朝歌无论如何都会脊背笔直,端庄威严的。

如今…。这般慵懒的靠着她没问题吗?

但是她没有说话,虽然她的心里有些不安,但是她还是乖巧的任凤朝歌靠着自己,努力的深吸起,呼吸属于凤朝歌的蛊惑芬芳的馥郁味道,那种虽然浅淡却持久不散的厚重味道,因为……。不久之后她将再也感受不到属于凤朝歌的一切。

凤朝歌出神的盯着阿黛的手,她的手正握着他的手,白皙柔软的手指,捏起来很舒服,软软的,细细的,好像一团棉花。

他有些怀念小时候的阿黛了,小小的白面团子一样的一团,抱在怀里像是一捧温暖的小小的火焰,灼热的温度暖化了他血液。

阿黛……。

很快,我就会见不到你了……。

三皇子很快便回来了,身后跟着苍捱真一同祁英英一起进来的,看到她们,天瑞的朝臣们有些不悦,然而却没有说什么。

祁英英微笑的道:“虽然不知道陛下是怎么了,但是我想北愿愿意紧绵薄之力。”

静远王看了祁英英一眼,神色有些阴郁。

凤朝歌抬起头看着两人,又转头看向三皇子,三皇子微笑的道:“听说真一公主对于练香很有一手,便请公主过来看看这熏香,途中遇见了英英公主。”

“吱呀。”一声,偏殿的大门打开,梵楚迈着沉重的脚步走过来,苍老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疲乏同倦怠。

他连施礼都忘了,慢慢的道:“我…。哎,实在太疏忽了,我一直没有察觉,陛下是中了蛊,如今蛊毒侵入五脏六腑,蛊虫已经快爬到陛下的脑中了。”

如果不是在皇帝的脖子上感觉到了不一样的震动,他真的是完全没有察觉到蛊毒的问题,梵楚觉得自己真的是太疏忽了。

“没关系,神医毕竟是郎中,又不会养蛊,不可能什么都检查的道。”凤朝歌淡淡的出声,继续问道:“当下问题是,陛下中了什么蛊?”

梵楚皱眉:“这种蛊名叫蝴蝶蛊,蝴蝶骨也就是人的肩胛骨那里,只有将这种蛊虫种在人的肩胛骨上,它才会顺着肩胛骨上的经脉钻进人的动脉里,人脖颈上的大动脉是牵连到脑部的,因为蛊虫钻入动脉时释放的毒素会侵蚀道脑部,所以陛下会经常性的头疼,而蛊虫一边释放毒素沿着脑部的神经侵蚀道五脏六腑,一边会沿着动脉往人的脑部钻去,直到钻到脑部,会将人的大脑全部蚕食了。”

“因为这种蛊不过针尖大小,一不小心就死掉了,所以很难种到人的肩胛骨里,但是一旦种进去了,便会慢慢的成长道蛆虫大小,要不是因为它爬到了陛下的脖颈动脉处,我为陛下试脉的时候感觉到,根本无法察觉。”

“如今我已经暂时将它阻在动脉的位置,不让它向上爬,你们要想个主意。”

六皇子皱眉,急急的问道:“难道没救了吗?”

梵楚摇头:“如今逼出蛊虫会因为蛊毒无法控制迅速侵蚀了陛下五脏六腑,他会内脏溶解死掉,若是不逼出蛊虫,我控制不了蛊虫时间太长,它会爬到陛下的脑部,将陛下的脑子蚕食了。”

一时间,殿中沉默了,不论如何,皇帝都必死无疑。

太子皱眉:“没有办法救人吗?”

梵楚神色格外的沉重:“我没有研究过蛊术,不知道有什么蛊可以克制蝴蝶蛊,只有南疆的人大概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