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蛇无论多么厉害聪明,他到底还是动物,而且他还不是真蛇,就算御神再厉害也不会将一条假蛇造的同真蛇一个德行,就算造的同真蛇一模一样,蛇的灵智也是比不过人,它根本就不会理解人的感情。
这便是傀儡蛇如此怨恨御神的原因,对于傀儡蛇来说,创造它的御神就是自己的全部,他给了自己生命,给了自己一切,除了御神它一无所有。
然而,御神却始乱终弃,既然创造了它又为何不要了它?
傀儡蛇到底爱不爱御神,对于天界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谜,他们可以确定的知道御神深爱着傀儡蛇,却对于傀儡蛇爱御神这个问题感到困惑。
傀儡蛇它明白什么是爱情吗?
对于傀儡蛇来说,他怨恨的应该不是爱情的背叛,而是被遗弃的无助。
大概,傀儡蛇无法理解御神的苦心,御神为了它付出的一切,对于它来说更多的是伤害,被深深的伤害后的愤怒。
明神看着傀儡蛇无声的叹息:“你还不明白吗?他心神不定,被魔气侵扰,已经成为堕神了。”
傀儡蛇轻蔑的笑,长大的嘴巴獠牙格外狰狞,一双眼睛却不受控制的看着明神手中的珠子:“嘶嘶,嘶嘶嘶嘶。”
他沦为堕神又怎样,这就是他抛弃我的理由?
明神有些愤怒,冰冷的嗤笑:“你还不明白吗?还是自欺欺人的为自己继续怨恨他寻找理由?他沦为堕神,会慢慢的失去神智,成为魔人,最后被天界诸神封杀!他如今已经死了,身体都已经化为飞灰,无踪无迹!”
“若是他不强行解除你们之间的契约,你会跟着他一起死!”
“嘶嘶,嘶嘶!”傀儡蛇忽然激动的嘶吼一声,格外的凄厉冷冽!
他说:那就一起死啊!
明神看着他说不出的失望同悲悯:“你还不明白吗?他创造了你,将你视为生命的唯一,却从来不希望束缚你,他给了你生命是希望创造一个不同于御神的人生啊。”
“他从来都不希望你世界的中心是他啊,他要的是你做回傀儡蛇的自己啊。”
完全迷失方向的信赖,视为整个世界的生命,这样盲目的完全没有了自己,御神从来不希望自己创造的生命没有自己的灵魂。
那同玩偶无异,他的造生术登峰造极,他创造的玩偶数不胜数,但是他们都没有自己的思想,他给人界带来新生,的是生命的希望,他自己却从来无法创造一个生命陪伴自己。
就像凤朝歌会收养阿黛一样。
神的生命……。太寂寞了。
凤朝歌收养了阿黛,让她在自己身边长大,他所求得,不过是孩子单纯的陪伴与那一份纯粹的信赖,而阿黛长大的那一天,便是他放飞阿黛的那一天。
风筝,他虽然为人类所创作,却属于蓝天,人类手中的线,那是束缚它飞翔的枷锁,凤朝歌从来不希望他那张名为阿黛的风筝留恋他手中的线不舍远飞。
御神……也是一样。
亲手创造的风筝,是人生的巅峰,但那风筝属于蓝天,不该被他手中的线束缚,他亲手剪断了束缚傀儡蛇的那根线,却不曾想,他手中的风筝因为他给予的自由而怨恨他。
傀儡蛇怔怔的看着明神手中的水晶珠子“啪!”的一声碎裂,纷纷扬扬的晶莹流光散落一片,御神的脸一如往昔温和端庄,满是郑重,消瘦了很多的脸颊稍微有一点苍白憔悴,他温柔的笑着,像是慈爱孩子的父亲,他说:“蛇儿,你自由了。”
傀儡蛇怔怔的看着御神的脸也随着漫天的荧光流粉散落无踪。
毫无预兆的……。大哭出声!
它是蛇,还是个假蛇,哪里会有眼泪,然而它的声音却格外的悲怆凄凉,模糊中明神甚至没有听清它在说什么,却满是迷惘的痛苦以及无措怨愤。
像是恨,又不舍的恨。
明神叹气,没有将御神受魔气侵扰的原因告诉它。
……。
青奴将阿黛要在别院住几天的事情报给凤朝歌。
“让她去吧,以后只要乐亭来找她便不用阻拦了,只要让夜银跟着就好了。”凤朝歌停顿了一下,有些疲倦的道。
看着凤朝歌苍白的容颜,以及眉梢眼角都藏不住的疲倦,青奴微微有些不忍,何曾见过杀伐果断,狠辣无情的宸王有这般疲累的样子。
像是混乱了所有却没有整理的心思。
凤朝歌是真的累,前所未有的疲累,缚灵阵对灵魂不是没有损耗,只是不会很严重而已,而且足够强大的灵力是可以冲毁缚灵阵的,但是身体上并不会没有痛苦的。
就算已经死了,他仍然可以感受到极致的冰冷,寒毒在身体里肆意破坏脆弱的脏腑,魔气缭绕间几乎要不受控制想要杀人的疯狂,还有日渐冰冷麻木的骨骼皮肤。
然而这些都不是最痛苦的,他是死神人间极致痛苦也不是没有经历过,曾经烈焰焚心的痛苦都经历过。
凤朝歌却从来没有这么累过。
他悉心呵护的孩子,将要属于别人,那种诡异的不舒服,别扭的感觉,像是藤蔓一般,缠绕心间,丝丝缕缕的疼痛不是多么严重,却缠绵入骨难以消散。
嫉妒,不甘,恼怒,恨不得杀了那个臭小子的情绪,凤朝歌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情绪,他有些不明白,对这样的情绪格外陌生。
真的,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的心酸,欲语还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个孩子,理智的想要让阿黛嫁给乐亭,随他远离天瑞,他了结这里的一切,然后回归神位做回那个无心无情的众神之主。
可情感上却让他想要一手杀了乐亭那个不知死活胆敢指染他宝贝的男人,将那个孩子永远的禁锢在自己的掌中,让她永远不会离开自己。
凤朝歌不敢确定这样的情绪是不是爱,但他很明白他不能也不敢这么做。
习惯真的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在他不知不觉间阿黛已经融入他的生命里,不可分离,习惯了在看书的时候有一个孩子叽叽喳喳,一旦没了她的声音反而静不下心。习惯了用膳的桌上看见她满足又讨好的笑意,一旦看不到反而会失了胃口。
凤朝歌闭上眼睛叹气:没关系,他有一天会忘记这个孩子的,不过是一时的迷心。
青奴微微的温和的一笑:“殿下若是累了,便回房间休息一会儿吧,其他事情晚些时间再处理也来的及。”
凤朝歌顿了一下,干脆的无视了青奴的话,继续问道:“陛下这些日子如何了?”
青奴皱眉,想了想轻声道:“陛下最近的状态有些奇怪,听说最近他的头疼好了许多,太子送的一款挽情香非常的好用,陛下非常喜欢,说是太子送的香很好闻,不过……陛下的精神变得有些混乱,有时候异常的亢奋。”
“也就这两三天的情况,陛下倒是瘦了不少。”
凤朝歌凝神想了想轻声道:“各国使臣都快要回国了吧。”
青奴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便低声答道:“是,也就一个月的时间了,虽然斗武会因为御公子出了岔子,但是也不能误了回国的行程。”
这么多的国家,若是拖延回国的日期对天瑞的国库也是一个负担,毕竟这种拜朝会还是很花钱的,而向东越北愿这样的国家若是再晚了一些,鬼山上天气就会变得寒冷,大雪封山,他们就没法回国了。
凤朝歌微微凝神,觉得有些棘手,鬼山对于神来说是没有什么,但对于人来说却是很危险的,他如今的情况届时上鬼山也会是麻烦的事情,况且他还不是去北愿。
凤朝歌一边分神想着,一边道:“我记得,最后还有一场蹴鞠赛吧,赛后一场晚宴,北愿的使臣便要准备离开了。”
青奴有些惊讶凤朝歌居然会关心这个,便温和的微笑着点头:“不错呢,那是各位才俊们最后表现的机会了。”
凤朝歌平淡的道:“告诉陛下,蹴鞠赛我会参见。”这是他在天瑞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之后便可以放心的回去做他的死神了。
他想,这两百年里他应该不会出现在人界了。
“是。”
“啧啧,神……什么事情这么重要,你都已经这样了居然还操心着一场蹴鞠赛。”有些戏谑温柔的声音传来。
凤朝歌浅浅淡淡的道:“什么反应?”
明神无所谓的坐在凤朝歌软榻边上的桌子上,温温柔柔的道:“有什么反应,无非就是哭天抢地,怨恨报复,咒骂发狠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