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事变(2 / 2)

这片猎场围了小半个瑞山山脚,林中也不乏一些黑熊,山狼之类的猛兽,对这些人的骑射本事倒是一番考验。

随着一声哨响,马声立起,十数匹马儿奔腾着冲进林中,寂静的林子突然想起数声混乱,似乎是惊动了里面的动物。

这一次皇帝难道兴起,自己跟着参加,于是就带了自己前四个儿子,他们年纪较长,骑射的功夫还是不错的。

这样的狩猎会规矩不算多,相对自由,基本上是几个氏族陪同皇室一起参加,子弟们在自己的箭上刻上自己的姓氏,一个家族里最优秀的五个弟子出来,随同皇帝一起进林子里,打猎,最后看那个家族获得的猎物多,那个家族就算是魁首,可以获得一点儿赏赐。

他这样一身显然是不会参加狩猎会的样子,众人也不敢真的闹他,只能遗憾的看着他牵着阿黛走到看台上漫不经心的坐下,伶俐的小太监也慌忙奉上茶水伺候他用点心。

他的一头长发垂落在腰际,仅用一个暗红绣纹的发带松散的系着,趁着白皙的面容,一双凤眼格外妖冶,凌然清贵,稍带凉薄,倒是真的风华绝代。

与之相反,凤朝歌今日换了一身宽松的袍服,漆黑的流云缎,精致的暗纹随着动作时隐时现,垂地的衣摆,宽松的衣袖,格外的飘逸。

皇帝同凤朝歌兄弟俩的母后倒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儿,不然也不会被选为皇后,尤其皇帝,同先皇后的眉目极其相似,因此,这么一身衣装,倒是俊逸非凡,惹得在场不少贵族小姐心中犹如小鹿乱撞。

凤朝澜也刚刚继位没有几年,还是非常年轻的时光,英气的脸,一双含情的桃花眼,配上一身飒爽的劲装,勾勒出流畅的身形,格外的潇洒。

今天是狩猎大会,因此不少贵族公子小姐都跃跃欲试,做了准备好好的一展身手。皇帝也满脸兴味儿,换了飒爽的猎装,准备一展身手。

阿黛怨念了,不高兴的碎碎念,坏殿下!坏殿下!

凤朝歌看着阿黛委屈的小样子禁不住唇角微微挑高,有一点促狭。原因是……昨晚他用娃娃手臂受伤,睡觉不老实会加重伤势为理由将娃娃给绑在床上,这样娃娃就没法爬到他身上了,所以今早他一睁眼,娃娃一脸委屈的看着他,表示她昨晚没有睡着,那一脸委屈,眼眶泛红的可怜样子看的他禁不住笑得胸臆泛痛。

因为阿黛受了伤,第二天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就没了昨日的可爱玲珑,显得有点儿蔫蔫的。太子等人一见她无精打采的跟着凤朝歌出现,纷纷上来关心阿黛的状况,阿黛不开心,扭了扭身子,甚至转头把白嫩的脸蛋儿埋在凤朝歌的袖子里。

皇帝点头,他相信凤朝歌,既然他说阿黛没有问题,那么他便相信阿黛会记得凤朝歌的好,会忘了阮府。

就让他们慢慢的猜去吧。

凤朝歌懒得搭理这些总喜欢揣测人心偏偏还什么都弄不明白的大臣们,他本就是随心所欲的性子,喜欢自然就这样做,其中根本没有什么关系。

大臣们皆静脉不言,却都是不明白凤朝歌为什么对一个弱智的孩子这般维护,这孩子到底有什么特别?还是其中真有什么隐情?

凤朝歌的意思是,阿黛早已经同阮府断绝关系,如今认他做养父,便是他凤朝歌的女儿,身份尊贵的郡主,干阮府什么事儿?!

凤朝歌转回头:“她是我在街头捡到的孤女,同阮府没有任何关系。”

他的考虑也没有错,阿黛毕竟是阮府的孩子,所有人都认为她的父母是阮家三公子夫妇,就连她自己都这样认为。

敬国公欧奉君忽然道:“启奏陛下,幼清郡主虽然是宸王殿下的养女,她却也流着阮家血脉,若是……。”她还记得阮府,后因此事儿恨上宸王…

“是了,阿黛的情况如何了?”皇帝忽然转头看着凤朝歌问道,凤朝歌也点头:“没事儿,驯马难免磕到伤着,养上几日便没事儿了。”

“是。”元老们都恭敬的答应,凤朝歌也没有多做反应。

皇帝淡淡的道:“既然人都控制住了,便回京处置就好,注意别漏了人。”

他们两人在深宫里相依为命,他备受压迫,甚至于连宫人都随意欺凌,更不要说衣食了,几乎能够到了与狗争食的地步,可是看着襁褓里奄奄一息的幼弱孩子,他想要放弃的信念便再一次坚定起来,他要活着,好好的活着,才能保护这个孩子不受伤害。

偏偏宫人克扣衣食用度,奶娘玩忽职守,可怜半岁多的孩子被饿的像是早产的孩子!瘦小的皮包骨头的孩子却还有一双明亮如星子的眼睛,干净深邃,每每看见他抱着自己便微微露出笑意。

为了这个孩子母后也去了,他唯一的亲人便只剩下这个孩子。

当年先帝继位是险而又险,全靠先皇后一族性命担保,后来先皇后一族一夜灭门成了瑞京里最为惊心的冤屈血案,偏偏一点儿头绪没有,只剩下先皇后孤身一人在深宫无所依靠。

皇宫从来不缺乏捧高踩低之人,那时贵太妃故作姿态,一派高贵威仪的样子直让宫人交口称赞更有母仪天下的风范,自然更是看不起已经死了母后完全没有依仗的孤苦皇子。

彼时凤朝歌不致半岁稚龄,皇后早亡,他一个落魄皇子没有任何能力保护这个孩子,尤其是凤朝歌不详的传信格外让皇帝不喜。

皇帝看着男人妍丽妖媚,忽然有些神思恍惚,他记得幼时这个孩子便格外的通灵聪慧,也是明白他并没有说谎的意思。

凤朝歌神色不动:“皇兄多想了,我便是有心计,也没有足够的精力,只怕早早就死在深宫里了。”

皇帝不由的感叹:“权谋政治,你比我强。”

而之前,凤朝歌故意让杨之润到浙闽挑事,就是为了拖住阮敬中的动作,当阮敬中为了浙闽的事儿焦头烂额的时候,赤水州已经无法挽回。

“用鹰做信使的确是好手段,毕竟鹰可比鸽子难猎,送信也更准。”凤朝歌悠悠的笑。皇帝瞬间明白了,定然是靖王提前通知阮敬中,让他动手,没想到信鹰被截住了,阮敬中不知道消息,于是被他出其不意的控制。

凤朝歌淡笑:“陛下指的是这个吧。”跟在他身后的青奴上前一步,双手递上一个盒子,皇帝好奇打开,是那只死鹰。

“只是……”皇帝有点儿犹豫的看着凤朝歌:“我觉得靖王应该留有后手。”

皇帝倒没有再犹豫,而是点头:“我已经发信给他了,顾珩做事倒是放心,欧纯明早已经控制了靖王,这会儿直接定罪就可以了。”

凤朝歌点头:“既然如此,陛下何必再纠结?应该只剩下靖王那里不好处理了吧。想来欧将军做事应该不会让殿下失望的。”

皇帝点头:“早有准备,所以顾珩一进猎场,我便使人传信,暗中控制了阮府,这会儿传来消息,没有人走脱。”

这代表他会认真对待这件事儿。

“陛下可控制阮家了?”凤朝歌走上副座,没有再顾忌,悠悠的坐下,挺直了脊背面容沉肃,带着说不出的平静威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