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朝歌看着实际上还是很温和的，很少会有生气的时候，然而，当他这样淡漠的看着别人，一双眼睛却锐利寒冷的几乎能够将灵魂冻结。

御神一愣，忽然觉得有些眩晕，他已经犯了杀戒！死神身上的戾气虽然很重，然而他为人冷情无欲，所以他不会为他人冒犯而生气，不会为一点小事而愤怒。

凤朝歌忽然抬头看向御神：“你已经犯了杀戒！你知道吗？！”

“废话！”御神显得很是暴躁：“那一切都是我设计的，我当然清楚那孩子是谁！”

“你确定那孩子是你的孩子？”凤朝歌淡淡的抚摸着桌上的折子，没有看他。

“我要见那孩子。”御神不再多说，而是直接要求。

再比如，这个宅子，在曾经完全付诸一炬，可是几百年后，他又重新修建了这个宅子，基本上同几百年前一模一样。

也许某一个时期，他会刻意改变自己的性格，换掉黑色的东西，但是换个时期，他一定会重新用回黑色的东西。

凤朝歌真的是非常恋旧的人，比如他总是喜欢找一个人喝他故意泡坏浪费了的茶水，比如他喜欢沉墨的黑色，总是喜欢用黑色的东西，比如他很喜欢铃铛，总是收集各式的铃铛。

走进房间，御神打量房间，神色微微一顿，这个房间布置的风格真的和死神一样。

说完，转身径直往自己的书房而去。

凤朝歌看着男人落在自己面前，神色微微凉淡，收敛了自己散淡的气质，略微沉重的贵重气息散开，带着一点压迫感：“来吧。”

槐鬼看到男人，当下脸色微变，身形越发清透，他有一点痛苦，有些承受不住的蜷缩在槐树根部，躲避男人身上强烈神圣的四散灵气。

一头长发被他整齐的用一个竹编发冠束齐，严谨而正经。

一个青衣男人缓缓落在庭院里，淡青的衣服，袍角绣着一片白玉兰花，气质清雅淡然，一张脸却是当真带着说不出的严肃。

“呵！他是人吗？不过是只鬼罢了！”沙哑，低沉的声音，像是沉闷的古琴声，带着说不出的质感，像是铜钟敲击般带着沉重的力量。

御神——擅长幻术，由善利用人的心里缝隙制造幻境，从而把人在幻境里逼疯，毁了这个人。

却才见，自己面前一道黑色的影子，浓墨的黑色，惊艳的眉目，是凤朝歌。

清幽冷寂的声音，遥远的带着回声，空茫的似乎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让槐鬼一阵恍惚，猛然清醒过来，看着阴雨绵绵的天气怔怔难以回神。

“你的愤怒何必用无辜人的性命来还。”

槐鬼的心脏就突然“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那种深深的悸动，几乎淹没了自己的痴迷。那一天，他悲哀的发现这个自幼相熟的孩子已经变了，不……或者他才重新认识了这人，一开始，他就只是生了一张漂亮的孩子脸，他的内心，却从来没有让任何人窥视过。

尤其是这样的雨天里。

这个男人出现的大部分时候都会伴随着“叮铃叮铃”的声音，很美。

他发现，这个男人很喜欢铃铛，白玉的，琉璃的，银质的，金质的，木头的，各种材质的铃铛，点缀在衣角，发髻，雨伞，房间，乃至手腕上。

他撑着一把淡粉油纸伞，伞上一枝红梅开的妍丽。在伞上坠着三个铃铛，随着他走来的动作“叮铃叮铃”作响。

深邃暗沉的眸子沧桑而带着深沉，没有一分天真。

男子一身流落绯衣，香妃色的衣襟腰带，宽松的袍裾上一片素白牡丹，艳色天成，一张粉绒可爱的娃娃脸，明亮的杏核儿眼，弯弯柳叶眉，两腮带粉，朱唇粉润，不笑也含三分情，偏偏一双瞳孔漆黑无光。

阁楼的拐角处一片衣角显现。

已经有些老旧的灰青砖，新漆了红漆的廊柱，他就斜倚在廊柱上，听见一片“叮铃叮铃”声，抬头看去。

庭廊深深，天气有点阴，细密的雨丝纷纷扬扬，院里的桃花正是败落的时候，青绿嫩黄的叶芽生了出来，粉白的花瓣洋洋洒洒的落了一地，地上的小草已经茂盛起来，长得有点高，那青石板的小路都裂了开，长着一点野菜，一片肆意灿烂的春光。

那年是瑞京的春末，正是细雨霏霏，烟柳依依的时候，就是这栋老宅子里。

槐鬼做了一个梦，很久很久之前的一件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