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比珍视这失而复得的活命机会,这许多年来,都在拼命修行,不敢有分毫懈怠。
现在,这条命的珍贵程度,已比我尚且只是一个普通民妇之时,珍重了太多太多,以它来报偿师兄的恩情,再合适不过。
师兄,这是知恩图报。
师兄,你若不答应我,他们便也不会答应你。
孰轻孰重,你能分辨的。”
苏午眼光闪动,良久之后,终于缓缓点了点头,道了声:“好。”
……
骡马车拖着四副棺木,从荒村中离去,朝着与京城相反的方向远行。
苏午与青苗相伴着,离开了那间屋院,步向京城。
已经停了一天一夜的雪,今时忽又飘坠到了人间。
黄昏近。
天光收敛。
鹅毛大雪中,一支全由纸扎人组成的送亲队伍,忽然出现在了荒村外的高坡上。
守在大红轿子旁的‘孙豆儿’,俯身掀开了轿子的门帘,凤冠霞帔的‘新娘子’从轿子中走出来,站在一道道猩红身影中,远眺着风雪中身影渐朦胧的两道身影。
“她能以同门之名,守在他身边,与他同死……
我又能借甚么名义,与他偕行呢?”红盖头下,响起新娘子轻轻的叹息声。
孙豆儿守在那新娘子身后,小声地问道:“娘娘,咱们还要往前走,前往京城去吗?还是调转方向,往别处去?”
“我去京城。
你往别处去罢,豆儿。”‘新娘子’转回身来,轻声与孙豆儿言语着,“我将一道纸人交托于你,你带往别处去。
这道纸人,寄托了我的……”
似是风雪太大,顷刻间吹散了‘新娘子’的言语声,但是孙豆儿却将她的话记在了心里,其与‘新娘子’握了握手,出声道:“娘娘,你要保重!”
“我自会保重。
豆儿,到了情势危亡之际,也请你莫要惜身。”
孙豆儿听到‘白纸娘娘’这般嘱托,她跪倒在地,朝那道凤冠霞帔的身影磕了三个头。
她随后被‘白纸娘娘’扶起身来。
高坡上的结亲队伍似被一层水波覆盖住了,那水波弥散荡漾了片刻,一支大红轿子车队撤下高坡,往着与京城相反的方向飘忽而去。
衣衫朴素的‘孙豆儿’则低着头,匆匆往京城而去。
双方各自远去后不久,一阵浓烈得呛鼻的尸臭就被风雪裹挟着,忽在高坡下浮现。
又一支穿着鲜红衣衫的‘结亲队伍’,簇拥着一定猩红花轿,出现在了高坡之下!
这支队伍中的乐师、轿夫、随员,尽皆脸色青白,它们脚下淌落一滴滴鲜艳的红漆——那红漆中,正散发出强烈的尸臭!
组成当下这支结亲队伍的众多随员,尽皆是死尸!
与前面离去的那支全由纸扎人组成的结亲队伍完全不同!
同样一身大红衣裳、凤冠霞帔的女子走下了花轿,她身周响起层层叠叠地声音:“该追哪一个?哪个是柳飞烟?
哪个是孙豆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