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沈临枫宁死都不肯纳妾，若当初沈家大房来了一个像德妃那般心机的妾室，她和安安哪里还有活路啊！</P>

明宣帝沉默着，第一次思考自己身为父亲这个角色，到底缺失了多少。</P>

德妃那个表里不一的女人，私下里竟然这般对待他的儿子！</P>

也不知是不是知道自己人之将死，萧怀瑞一改往日的作风，说的话极多。</P>

他像是要把这辈子的话都说完，把内心的愤懑和委屈，都在这一晚控诉完。</P>

“你说你没错，你当然没错！你是高高在上的帝王，日理万机。</P>

我不过深宫的一介蝼蚁，能有口热乎饭吃，就算不错了！</P>

德妃没错，她不过是为自己的儿子筹谋罢了。</P>

三皇子没错，他不过是忍受不了多个竞争对手，不愿别人分去他母妃的宠爱罢了。</P>

太子长兄更没错，他只是想让我得到更好的照顾罢了。</P>

………</P>

每个人都没错，可我……就活该生来痛苦吗？”</P>

他的控诉，在整个大殿中回响，震荡在所有人的心里。</P>

良久，明宣帝叹了一口气，终于低下头承认：“是朕的错，是朕没有保护好你，更没有好好教导你，导致你误入歧途，不辨是非。今日种种，皆是朕之过。”</P>

他不得不承认，他做父亲，是失败的。</P>

无论是面对太子，还是其他皇子。</P>

他其实，都没有保护好他们。</P>

萧怀瑞终于落下泪来，笑着哭出声。</P>

听到父皇亲自说出口的道歉，他才恍然明白，自己折腾这么多年，所求的，到底是什么。</P>

他只是想听他们说一声，他们错了！</P>

是他们的错，才造成了他的痛苦！</P>

他们若是没错，那他的灵魂，哪里是出口？</P>

“子不教，父之过，你弄出此等大祸，朕会下罪己诏。但是瑞儿，你也得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P>

这是他活了几十年，第一次听到父皇唤他乳名。</P>

也算是，死而无憾了吧！</P>

萧怀瑞撩起袍子，坦然跪下。</P>

“父皇，儿臣所作所为，数罪皆认，愿一死以消民愤。只是儿臣的妻儿什么都不知道，还请父皇开恩，放过他们……”</P>

话落，明宣帝还未开口，外面跑进一个小太监，要对着王福低语。</P>

明宣帝见状：“直接禀来！”</P>

小太监战战兢兢，上前禀报：“启禀陛下，是，是四皇子府的小世子跑来了，哭着说皇妃服毒自尽了，还，还给四殿下留了一封信。”</P>

“呈上来。”</P>

小太监把怀里的信递给了王福，检查过后才给了明宣帝。</P>

看过之后，明宣帝一脸复杂。</P>

“拿下去，给四殿下看看吧！”</P>

萧怀瑞在听到小太监说“皇妃服毒自尽”的时候，整个就傻了。</P>

服毒？</P>

自尽？</P>

她怎么能先自己而去呢？</P>

手中被塞了一张纸，萧怀瑞正了正神，才看得清纸上的内容。</P>

“纵得女儿身，亦有报国心。</P>

肩弱弗提刀，以笔化剑挥。</P>

忠心三十载，不敢当国贼。</P>

今我父先去，孽女自当随。</P>

虽身无长物，但忠骨一身。</P>

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P>

字是她的笔迹，话是她能说出来的言语，扑面而来的，是她忠正不阿的骨气。</P>

他的皇妃，可真是坦坦荡荡，顶天立地。</P>

她是光明磊落了，他就是卖国贼呗！</P>

是了，他可不就是卖国贼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