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顾启诗这般说,裴若兰笑了笑,“好啊!”话落,不免又想起远在上京的母亲和兄长,若是没有陇西这场兵祸,如今兄长应该已经带着母亲到济州,他们一家人团聚了。
顾启诗瞧着裴若兰眼中的失落,稍一思索,便知道她在想什么,笑睨了她一眼,“等这场仗打完,你就能见到你母亲和兄长了。”
裴若兰“嗯”了一声。
进城后,马车直奔元英街,下了车,看着熟悉的门楣,裴若兰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杜峰推开门,冲裴若兰道,“裴姑娘请。”
裴若兰往里走去,庭院里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片落叶,就像是她只出了一趟门,并没有远行一般。
进了内室,双目通红的云舸带着两个熟面孔迎了上来,是以前在济州时霍准给如意找的两个奶娘。
两人一齐躬身向她行礼,裴若兰叫起后,文氏柔柔开口,“王爷让人重新布置西屋,以后奴婢两人就带着小郡主在西屋过夜,白日里,您若是有愿意,就让小郡主在东屋陪您,您若是没有精力,就让她待在西屋。”
裴若兰想说自己可以带小如意,文氏又道,“您刚生产完,正是需要恢复的时候,不妨等养好了身子,再亲自照顾小郡主。”
裴若兰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便默认了文氏的安排。
但夜里裴若兰一个人躺在偌大的床榻上时,却怎么也睡不着,她不禁想起霍准,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又想到在忠王府供职的陆鸿鸣,承惠郡主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应该会迁怒他罢。
想到后者,裴若兰心中一片焦灼,想着下次见到霍准,应该跟他提一提此事。
次日清晨,云舸进来伺候,看到裴若兰眼底的鸦青,她心疼道,“可是伤口疼得厉害,睡不着?”
裴若兰摇了摇头,“只是想到一些事,有些失眠。”
云舸红了眼圈,“姑娘被掳去陇西,受苦了。”
裴若兰帮她擦了擦眼泪,“傻丫头,我这不是回来了。”
“奴婢就是心疼您,原本您是不用遭受这些的。”
云舸的话,让裴若兰恍惚了一下,是啊,她原本是不用遭受这些的,若是她没有被霍准强迫……
可人活这一遭,开弓哪有回头箭,她已经走到这一步,便只能看脚下和未来的路,若是频频回望从前,假设这个、假设那个,那她这一生只怕都要在幽怨中度过了。
这般想着,裴若兰转了个话题,“早饭吃什么?”
“奴婢给你做了您最爱吃的蕨笋馄饨和鲜虾肉团饼。”
裴若兰在军营的这些日子,不是吃粥就是吃一些水煮菜或凉拌菜,眼下听到云舸做了蕨笋馄饨和鲜虾肉团饼,眸光顿时亮了起来,催促道,“摆饭罢!”
云舸刚摆好饭,顾启诗就从西厢房过来了,整个人也有些恹恹的。
裴若兰关心道,“怎么脸色这么差?”
顾启诗满脸疲惫的看了裴若兰一眼,犹豫了下,到底还是没有说实话。昨晚,许是因为换了床榻的缘故,她一挨枕头就入了梦境,回到她被按着跪在忠王府门口那日……在梦里整整挨了一夜的鞭子,她的精神能好才怪。
“没什么,可能是认床,没有睡好。”
裴若兰自己没有认床的毛病,但是听说过,有些人的确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