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定将那茶盏推开:“我来找你便是喝酒,谁要喝这这些个茶?”</P>
从善如流,侍卫长从床底拿出一坛酒:“田兄想饮酒,直接遣人来唤小弟就成,何苦亲自走这一遭?”</P>
“就是小弟这边没有没有好酒,委屈了您那尝惯了琼浆玉液的嘴。”</P>
田定是沈烬墨一手提拔起来的,今日这侍卫长则是田定见其可怜收入侍卫司,后头又引荐到驻城防守之处。</P>
就算说是恩同再造,也是不为过。</P>
将自己酒壶里的好酒给侍卫长斟上,田定直接拿着酒坛喝了起来。</P>
“你把守这神都城门本也不易,夜间虽也无事,但擅离职守让人听了会生闲话,我可不能给你添麻烦。”</P>
同样都是靠着摸爬滚打在这神都挣来一份前途的二人,如今之身份悬殊虽大,却因着惺惺相惜而比旁人都走得近了几分。</P>
看着田定这般愁上眉梢的模样,侍卫长轻叹:“今日这身酒气,这是又有人为难您了?”</P>
“你还不知道我,无甚背景地位,这差事要想办好,少不得背后应酬这些达官显贵,让他们白日里赏我个面子?”</P>
“唉。”</P>
壶盏碰撞,又是豪饮一口:“以前饭都吃不饱的时候,就想着能吃饱饭就成,如今倒是能吃饱饭了,日日反倒担心起这脑袋来了。”</P>
田定又给侍卫长空掉的搪瓷碗斟满酒:“谁说不是呢?就说今春那场刺杀,光是为了守住这城门,你们怕不是眼皮子都没敢眨一下。”</P>
酒劲上头,侍卫长红了眼眶:“后头又出了杨槐那档子事,直到现在大理寺还在对我施压,说是杨槐必然藏在神都,让我们严守城门。”</P>
“还说…还说但凡将杨槐放了出去,就要我们脑袋。”</P>
田定:“说起杨槐,这大理寺也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竟然要公然搜我田府,就差把我窝藏罪犯说出来了。”</P>
侍卫长:“这大理寺如今也是沈烬墨的狗,他要强搜,不就是沈烬墨命令他们这般做的吗?”</P>
醉意渐浓,侍卫长便开始说起了清醒之时不敢问的话:“不过话说回来,当年沈烬墨对田兄的提拔可是实打实的,怎么好端端的就闹掰了呢?”</P>
田定轻笑,啜饮一口酒:“道不同,不相为谋。”</P>
“也对,田兄心中装着百姓,同沈烬墨那么个只会鱼肉山河天下以满足私欲的人,如何能一样?”</P>
营所的门被敲响,守城士兵嗓音带着轻喘:“头儿,我们的人说沈大人的马车离咱只有两里地了。”</P>
同田定谈得正是动情的侍卫长连拍几下脑门,让有些昏沉的脑袋清醒了几分。</P>
“瞧我,见到田兄过于畅怀,连沈大人要带着霁月出城游玩的事都忘了。”</P>
起身看向守城士兵:“你等速速先将城门打开,等到确认是沈大人之后,立即放行。”</P>
当着田定的面能说出的抱怨和咒骂,面对自己手底下的人那是断然不能说的。</P>
田定瞧着侍卫长已经穿戴好盔甲,透着醉意的眸子染上了贴心的关怀:“这般时辰他出城做甚?”</P>
侍卫长凑到田定身侧:“他那小情人是楼子里出来的,据说缠人的紧,这时辰指不定是家中玩腻了,要去那荒山野岭找找乐子。”</P>
“田兄稍等,最多两盏茶的功夫,小弟再来陪您喝个痛快。”</P>
田定笑着点头,等到侍卫长出去了,他才起身将那扇门拉开一条缝。</P>
城门所发生的一切,透过那条缝尽数落在田定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