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既要跪,就当跪得轰轰烈烈,让天下人都瞧见您的吐哺之心。”</P>
“而臣自会抓住此等契机,替王爷将这神都人心牢牢握在手中。”</P>
夏陵惯来知晓旬澜行事之底线与原则,今日踩着一女子替他招揽民心之举,属实不像旬澜往日之风。</P>
想起迟迟未能官复原职而不得夏域召见的旬湛,想起旬相近来背着夏弘卖给他的人情。</P>
夏陵问:“旬相近来莫不是给了旬卿何等压力?”</P>
头颅更低,旬澜嗓音又低沉了几分:“臣乃王爷内臣,自当事事替王爷筹谋。”</P>
是满身傲骨向着权力的臣服,是宰辅之家当下的抉择。</P>
要夏陵,弃夏域。</P>
夜色来袭,未曾点灯的书房一片漆黑。</P>
夏陵又问:“父皇此举意欲何为?”</P>
“臣以为此非皇上之举,而是沈大人的报复之举。”</P>
于黑暗中起身,旬澜将如今之局势戳破:“皇上应了此等有损皇家颜面之事,是皇上默认王爷最后的价值,乃为军权彻底瓦解。”</P>
“此事了结,您同臣都将落不得什么好下场。”</P>
手中茶盏猛然摔在地上,夏陵猛然站立俯瞰言语极其逆耳的旬澜。</P>
终,怒火被暗自吞咽,夏陵拿着火折子将屋内烛火点燃。</P>
“本王手中暗卫,可拥有一战之力?”</P>
于夏陵下首落座,戳破最后一层窗户纸的主臣,头一次放弃了互相防备。</P>
“侍卫司、御前都指挥司、暗卫司三司之力过大,寻常时机之刺杀十之有九会输。”</P>
指尖反复敲动书桌,夏陵闭上眸子想着上一次的大婚之夜。</P>
娶一户部侍郎之女便有那般热闹,如今娶韩淑这功勋在身之人,自当有过之而无不及。</P>
夏陵若在沈烬墨对他动手之前,直接将夏弘杀掉,那这失去庇护的权宠之臣,自当被往日所行反噬。</P>
他这揽尽民心的东宫太子率兵亲杀沈烬墨,自当顺利坐上皇位。</P>
可前提是,他能一击即中。</P>
“若在本王的大婚之夜行刺,有几成胜算?”</P>
旬澜:“若在东宫成婚,当有四成胜算,若在别处成婚,至多二成。”</P>
在夏弘眼皮子底下养暗卫不易,追杀谢南星折损之势力太多,所达成之功效又太低,继而导致夏陵如今连五成胜算都无法保证。</P>
这般冒险,无异于送人头。</P>
“若得虎威军助力,这胜负又当如何?”</P>
旬澜:“沈大人留给王爷准备婚礼的时间必然不会多,将帅世家愿屠沈烬墨,却必然不会弑君。”</P>
时间太短,韩淑手中之人决然不会为夏陵所用。</P>
“她带着人能牵制住一个沈烬墨,就够了。”</P>
良久沉默,夏陵沉沉吐息,最终说了一句意味不明之言:“可本王若不先下手,死的就是本王啊……”</P>
旬澜离去,夏陵于书房枯坐到子时,一黑色人影从窗前进入书房:“主子,沈烬墨近来在筹备御驾南下之事。”</P>
黑影退去,阴沉如墨之容色染上烛火,夏陵在屋内来回踱步了好一阵。</P>
“来人,明日一早往宫里递折子,本王要觐见母妃。”</P>
有些戏先预演一番,正式开场之时才能看得利落。</P>
可手头的人太少,终归是夏陵从心头大患。</P>
他到底能从何处借人,让自己成为活到最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