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元上都
独自行走在这片过去辉煌,现在满目苍凉的废墟上,目光所及处,没了胡杨和沙棘,一路的远山近岭,早已隐没于起伏蜿蜒的沙丘之中。初见蓝天高远,白云低垂,空旷幽深,草色苍茫,”胡马北风“的感觉油然而生。
锡林格勒与其它草原的不同之处,是有昔日的辉煌、光荣的历史、伟大的英雄、宏大的战场、悲怆的战争、风云的突变、王朝的更迭,等等,使它的人文旅游、蒙元历史、部落民俗风情等底蕴深厚。不同的职业、身份带着探索、发现、凭吊、旅游的不同目的都能有收获的希望。金代的侍郎城、元朝的上都城、清朝的皇家御马场和塞外商业古城多伦诺尔均建立在这片水草丰美的草原上。
元上都是元朝的上都,与元大都(今bJ)南北遥望,因其地处滦河北岸,故又有滦京、上京和滦阳之称。元上都遗址,荒草和黄土深处,弥漫着寥寂的荒凉,破败的基石和城墙,是元朝辉煌历史的实物见证,虽经600多年的风雨,城址大致还在体现宫殿遗迹的建筑台基,虽然断裂,但仍旧具备城墙廊的形态。仍巍然屹立在体现了当时的建筑格局草原上。它的现存布局与历史记载完全吻合,,它的皇城、宫城、外城和防御设施及相关遗迹保存完好,在中轴线两侧有次序地排列,场面非常壮观。作为废墟的上都早已不见了蒙古铁骑和元上都人的影子,只留下这样一个废墟,在时间当中被风消化。站在废墟垛口上,俯视四周,空空荡荡,只有烈烈北风,携带着粗糙的沙粒,还在敲击那残墙断壁,有着坚不可催的毅志和力量,要埋葬历史,英雄可以改变历史,芸芸众生可以建造和摧毁一个城市和宏伟高大的建筑,但都不能改变自然,唯有时间的日月风霜可以抺平和改造一切。
遥想当年,这里曾是东胡、匈奴、鲜卑、契丹、女真等古代游牧民族活动的地方。公元1251年,成吉思汗之孙忽必烈(元世祖)受命总领漠南汉地军国庶事,驻帐于金莲川。忽必烈在此广招天下俊杰,建立了“金莲川幕府”。1256年刘秉忠奉忽必烈之命在此选址建城,1259年城廓建成,命名为“开平府”。1260年,忽必烈在此登上蒙古大汗之位,将开平府作为首都。公元1264年,诏令开平府为上都。次年,改燕京(今bJ)为中都(后称大都),遂确定两都制度,使上都和大都成为元朝并列的两大首都。1272年元上都开始大兴土木,不断扩建,形成了中国历史上北方草原规模最宏伟的一座都城,成为当时中国乃至世界的政治、经济、军事、文化中心之一。这里帝国的旗帜高高飘扬,帝王的黄罗伞盖在前呼后拥的侍卫和大批美女的服侍中隆重而过,凯旋的大军,马万齐奔,震天动地,每年从初夏到深秋,皇帝都来此驻夏、守猎、处理政务,前来朝觐的各国使节、宗王贵族和文武随员们云集上都,马可·波罗父子即在上都大安阁受到忽必烈的召见,着名的《马可·波罗游记》中,对元上都的繁华富丽给予了详细的描述,被欧洲人称为“东方神话”。这座都城设计奇特、布局合理、选址绝佳、攻守相宜,在总体布局上即体现汉族传统的城市布局观念,又兼顾蒙古族游牧生活的特点,成为游牧文明与农耕文明融合的典范。各国的使节,远方的驼队,浩浩荡荡,四方来朝……干柴烈火上,烤全羊飘香四溢,醇香的葡萄美酒,腰缠万贯的巨富商贾,才子佳人,公子哥们,将这都城喧嚣的热闹非凡,不差江南的繁华。
王朝的更迭,城市的毁灭,英雄的勋灭,文化的消失,等等,一切繁荣,都是过眼云烟,如幻境,现在想来,众多的争夺和喧嚣都不过一个瞬间。
公元1358年,在元末农民起义的战火中,上都随着历史人物被焚毁。其后,又多次经过战争,最终变为城垣尚存的遗址,在高高的穹庐下面,多少英魂埋葬,彪悍的民族,日行千里的宝马,硬而利的弯刀,游荡的战车和震撼大地的铁骑,多么不可一世,在进攻中延长着自己的版图,在猎杀中获取生存的权利。然而,缺少文化的支撑,没有儒家思想的洗礼,不能柔中带刚,一味的强弓,时间不长就断裂了,崩溃了,昔日的辉煌被苍凉代替,流动的英雄画卷,俱往矣,黯淡成一片阴森森的墓场。在废墟面前,残缺的历史依旧,时光依然,而它留给我们的却是那种极其沉重的悲怆感
在元上都是废墟上上,旅行者看不到历史,历史被埋在地下,或者早已被风吹散。或许,这是想象力可以发挥作用的地方。
透过《史记》的智慧和史学家的评析,穿越时光隧道,一个逐水草而居的游牧民族,在漫长的征伐变迁中,频繁的人事变动如戏剧舞台,你方唱罢我登场,英才辈出,在世界东方的版图上,它有着独特而光辉的一页。一将成名万骨枯,这日复一日的黄沙下面,是不是还有着他们的汗斑、骨头、足迹和灵魂呢?我在历史的传记,英雄的神话,民间的流传里,知道成吉思汗,忽必烈、马可·波罗、卜颜铁穆尔等名字。现在,他们在哪儿呢?他们的文明消失殆尽,他们的王朝被后来者推翻,隐约的帝国色彩斑驳,锈蚀埋葬在地下,像一件旧了的瓷器,剩下了废墟的轮廓,摔碎的瓦片,遗散在历史的长河中,只有个别零星碎片,在黄旧的书中变成黑白文字,光彩明亮而又篇幅微渺,“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在广阔的草原和浩荡的沙漠当中,谁还能记住他们的姓名?很多的往事在风中飘散,典籍中只是留着几个显赫的姓名。
明朝大将冯胜追击蒙古剩余部族时,久攻不下,就生了一个笨但很残忍的办法——改道弱水河,没有水的人,他们能活多久?在大自然面前,人多渺小,在历史的长河中,浪沙淘尽,有几人能留住。平日里行色匆匆的人们,开始慢慢去有意寻找“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的精神境界,并用那些来自过往的感悟来安慰和激励自己,歌里唱道,握不住的沙,干脆扬了它。这歌词自然是洒脱得不在话下,然而这一又是有多少无奈在其中。若非不得不放下,任之随风而去,谁又会轻易将自己一直紧紧握住的东西扬弃?昨日种种与明日之事都是无法触摸的东西,遥不可及,或许不舍,或许期待,或许无奈,终得悟,原来这人乃苍海一粟,大千世界一沙粒,不如守拙以清心,淡然而浅笑。山不转路转,路不转人转,人不转心转,人生若要常乐,就要懂得隐忍,安住心中的慈悲与取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