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战旗(1 / 2)

新宫市近郊。

夜幕深沉,古老的城市安静地躺在江水的怀抱里,逐渐陷入沉眠,远处的灯光像是远飞的萤火虫,越来越昏暗,寂静的郊区只有舒家的别院里依然灯火通明,茶话会还在继续。

“对了!”舒小曼一本正经地放下茶杯,“你大晚上跑来到底什么事?就因为担心我于是一不小心做了幸运色狼么?”

杨真给茶叶呛了一口,满头黑线:这家伙居然能以-374°C的平静做出格外毒舌的评论诶。

“是为了那个张氏杀手啦~”他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舒小曼一直认真听着,也不打断,目光看着无限远处,直到杨真终于说完后,才道:

“我只知道一件事:那个布法阵的杀手和你在樱花会遇见的,应该是同一个人,而且是九黎族人。”

“九黎?”

“你跟我来。”

二人沿着楼梯爬到三楼,穿过两道暗门,眼前豁然开朗。

这里是一间巨大的藏书室,两侧立着巨大的书柜,上面的书籍琳琅满目,几乎占据了大半地墙面,而更高一些的地方,则挂着许多人物的肖像,透过雕花庄严的相框,从上一个世纪注视着他们。

“看不出你家还有这种地方。”杨真感觉自己走进了一座欧洲的古堡。

“我们舒家虽然比不上四大家族那么显赫,但也有几百年的历史了。”舒小曼伸出手指,沿着一列列书籍凌空划过,最后定格在其中一本上,轻轻一勾,书自动飞到了她的手中。

“如果我没猜错,困住你的阵法应该是‘阴魂’。”

“阴魂?”

“你自己看。”舒小曼把书推到杨真面前。

根据这本《上古编年史》的记载:阴魂是上古九黎族的秘术,能召唤亡灵阴兵,杀掉一波还有一波,而且一波比一波更强;一旦困于阵中,除非找到阵眼或者布阵者死亡,否则任凭你大罗金仙也无法脱出,只能被无穷无尽的尸海淹没。只是涿鹿之战后,九黎族败亡,这种秘术就失传了。

舒小曼解释道:“《史记·五帝本纪》载:‘蚩尤乱,帝征师诸侯,战于涿鹿之野。蚩尤作大雾漫三日三夜,帝不能出。’当时蚩尤使用的就是这种阵法。”

杨真点点头,知道舒小曼说的是涿鹿之战的故事。涿鹿之战是上古时代修真者们与神魔间最大的一场战争,当时修真界的第一英雄——轩辕黄帝带领军队讨伐魔君蚩尤,蚩尤手下的妖魔鬼怪设下阴魂之阵,一时“狂风大作,尘沙蔽天,黑气从天而降,黑气中惨叫凄厉,时高时低、时隐时现,似有无限人马”,黄帝的军队纷纷溃逃。

“这个阵法,借的是负能量,而且是灵气中最阴暗的怨力,怨力是剧毒,人类无法承受,只有一种人例外。”舒小曼拿过书,指着其中的一页,一字字念,“‘蚩尤怪力,手有五兵,以魑魅魍魉为助’,这魑魅魍魉说的就是九黎族,它们都侍奉魔君的朝臣,身体早已接受了改造,上古传说中九黎族大都什么铜头铁额啊,或者狮首人身啊什么的就是因为这个,它们‘声动九天’,‘力拔大山’,所以常被误认为妖魔。用现代科学的话说,它们的生命形式已经变异了,只有这样才可能承受怨力。”

“所以,你才说他是九黎族人?”杨真拿过书仔细翻阅,书中描绘的九黎族情况和他遭遇的大致吻合,由此可以断定那个怪脸人就是布血尸阵企图困死他的人。

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凶案现场?

舒小曼读出了杨真的脸色:

“有一种解释是:这个人是张家派出的第二波杀手,埋伏在凶案现场,是为了伏击你。”

“怎么说?”

“很简单啊~这个人一路跟踪你和陈警官,知道你们要返回现场调查因此预先埋伏。但他够不小心,在现场留下了脚印,怕你有防备所以先下手为强,弄碎了天花板想置你于死地,在一击不中后果断退出。”舒小曼分析的头头是道。

杨真想了想,摇头:“但有一点你不能解释,这个人的修为明显比大内盛见低,你会在一个杀手行动失败后再派个更差劲的出来吗?”

问题又回到了起点,迷雾如山,沉甸甸地压在两个人的心头,舒小曼双手支颌,杨真无意识地望着墙壁上方悬挂着的舒氏家族的麒麟家徽,藏书室里静得只有壁炉的火在噼里啪啦地爆响。

音乐声忽然刺破了宁静,藏书室里回荡着一首怪异的旋律,把邓丽君的声音衬得无比幽怨:

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

呀~不采白不采,采了也白采。

杨真扭头看向桌面,而舒小曼则在看他,眼神失去高光,似乎心里藏着许多话想要吐槽。杨真默默地接起手机,片刻之后又默默地放下。

“是陈警官打来的,在大内盛见的伤口位置发现了半枚爪印,之前忽略了,经过技术组复原,已经确认和怪脸人留下的一致的。”

“所以呢?”舒小曼躺到沙发上,“凶手找到了?”

杨真苦笑,凶手是找到了,然而迷雾却更深了。

现在在原有的问题基础上又多出一个疑问:分明是张家派出的杀手,为什么会杀死自己人?

“会不会因为大内盛见行动失败身受重伤,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所以后继的杀手干脆终结掉他,一方面榨取剩余价值,另一方面可以栽赃陷害,一石二鸟?”舒小曼提出了她的推理。

杨真低头沉思,壁上的古钟“滴答”作响,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这的确是一种解释,”他说,“但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我记得,这本书上说九黎族在涿鹿之战后已经消亡了。”杨真扬了扬桌上摊着的《上古编年史》。

舒小曼侧头想了想,耸耸肩:“会不会作者搞错了?考古本来就是通过线索推测古代遗存的研究,既然是推测就难免出错。这本书又不是什么上古秘卷,是后人编纂的,会出错也很平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