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前走，尸体的数量越密集。</P>

避难所的大门没来得及关闭，狂风裹挟着雪粒往里透，冻硬了依靠在门上的两具尸身。</P>

他们的心口处都被挖掉了，留下一处骇人的空洞。</P>

宋均在被血液染得猩红的地面上放置了一只“净化器”，这半人高的玄铁圆柱体几乎立刻嗡鸣震动起来。</P>

他迈过满地的污秽，拧起眉毛。</P>

“这里面有多少还活着？”</P>

无面尖牙再次咯咯笑起来。</P>

他们踏入电梯，以惊人的速度一路下坠。</P>

“哎呀，领导。恐怕只有很少、很少的活人了。或许……一百个不到？我觉得一百也是夸张的数字呢。”</P>

他故作叹惋，带着宋均走进圆形的宽阔大厅。</P>

这里很难闻，除了浓郁扑鼻的血腥味儿，还有难以言喻的排泄物的恶臭。</P>

“领导，你要知道，有些上等肉畜的……呃，家庭成员，都没有幸免于难。”</P>

宋均找了块儿干净的地方，放下第二只净化器。</P>

无面尖牙意犹未尽：“我也没想到桑卡女士如此暴怒。”</P>

“她不是暴怒。”宋均平静地说，在大厅另一端放下第三只净化器。</P>

“她要是真的暴怒，就会杀掉这里所有的高层，而不是把他们都留着。”</P>

他们转悠到娱乐区，在这里放第四只圆柱形铁砣。</P>

“更大的可能性是，她只是想趁机进行一些污染。”</P>

宋均进入食堂，打开第五只净化器。</P>

他们从另一个门穿出来，七拐八绕，绕到了办公区走廊。</P>

这里放第六只。</P>

宋均终于听到了活人的哭嚎，不过不在这里，而在墙的另一边。</P>

“那边是生活区。”无面尖牙体贴地解释，“住宿区。我想今天上等肉畜是聚不齐了，有一些……哈哈哈哈哈！”</P>

他忍不住爆发出一阵快乐的大笑，越过高级地毯上死不瞑目的女秘书，抢在宋均前面打开会议室的大门。</P>

“总统阁下。”</P>

“查尔斯！！”女人愤怒的声音吓了宋均一跳，“是你……？！你都干了些什么？你早就知道他是财富总！你早就知道！”</P>

“他早就知道。”一个温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P>

女总统睁大了眼睛，直瞪瞪地望着那道黑沉的身影。</P>

会议室里亮着柔暖的灯光，一把鲜花散在花瓶碎片上，正对着琼斯的尸体。</P>

长桌末端的椅子向后仰倒，那里有个僵直猝死的老人。</P>

除此之外，几个座位空着，其他人脸上尽是惊惧和绝望。</P>

“总统阁下，直播结束已经快五个小时了。”宋均温和地微笑着，“你们原本可以更加体面的。”</P>

女总统的喉咙开始奇怪地鼓动，脸上的赘皮颤抖着，一些泪水从她哑黑的眼睛里溢出来。</P>

“我儿子死了。”她说，“我儿子死了。他……他的心脏……”</P>

宋均平和地看着她。</P>

“那么，你该庆幸他为你赎罪了。”</P>

“你看，那么多人死在屠宰场里。你儿子死得没有痛苦，仅仅只是被挖掉了心脏，多么幸运。”</P>

“不！！”女总统绝望地嘶吼道，“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你！还有桑卡！！桑卡！！我要杀了她——！”</P>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得到财富总的位置，为什么我们得不到英才高中？！”</P>

“为什么结局是这样？！”</P>

宋均浅笑着摇头，踩过地面上盛放的花朵。</P>

“因为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他说，“你们太大意了。”</P>

在他身后，“查尔斯”的脸开始变化，嘴里雪白的尖牙尤其夺目。</P>

“不过很巧，我也想杀了桑卡。”</P>

“于我而言，你们还有利用价值。因此，我会为你们提供庇护，重新修整曙光避难所。”</P>

“前提是，”宋均平静地看着她，“你们所有人配合我做事。”</P>

女总统沉默地颤抖着。</P>

“总统阁下，我们已经别无选择了。”长桌上有人绝望地开口，“这里剩下的就是我们的全部，我们不能再失去更多。”</P>

“答应他吧。”另一个声音说。</P>

宋均朝她伸出手。</P>

“你们做的那些事情注定你们上不了天堂。”他沉静地说，“那为什么不尽量延长生命，延长审判到来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