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子么?”
肆伍陆脑中闪过钟文的白色身影,忍不住摇了摇头道,“他的确是个天纵奇才,可至少现在还不是师父他老人家的对手,况且这两门功法孰强孰弱,你自己心里有数,又何必为了赌气做这些无谓的口舌之争?”
“就、就算再厉害。”
张棒棒登时哑口无言,好半晌才硬着头皮道,“坏人的功法,俺也不要学!”
“傻小子,你还真是傻得够彻底!”
肆伍陆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不禁连连摇头道,“功法不过是一种工具,哪里来的善恶之分,只要你一心向善,它莫非还能自己作恶不成?”
“你是阴鸦的人,也是个坏人。”
张棒棒满脸鄙夷道,“少来跟俺谈论善恶!”
“从小到大,除了师父的敌人,我便再也没有杀过任何无辜之人。”
肆伍陆呵呵一笑道,“只是因为身在阴鸦,就算是个坏人么?”
“这……”
张棒棒颇为吃惊地挠了挠头,好半晌才憋出一句,“你拜了坏人为师,自然算不得好人,可你性格窝囊,连坏人都当不彻底,俺、俺也不知道你算什么。”
他这随口一句点评,却直教肆伍陆浑身一颤,眸中射出难以描述的奇异光芒。
是啊!
这小子看似憨憨傻傻,却是一语中的!
我既不是好人,又当不成坏人,里外不是人,果然窝囊得紧,失败得紧,根本啥也不是!
落得如此地步,还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若是重活一世,我到底是想当好人,还是更适合恶人?
肆伍陆遭了张棒棒当头一棒,竟是醍醐灌顶,茅塞顿开,仿佛大彻大悟了一般。
好半晌,他的眼神渐渐清明,嘴角微微勾起,心中似乎有了答案。
“傻小子,听仔细了,我师父已经不在人世了,外头你师父和神女山的人似乎起了争执,待会你找个机会溜出去找到我师父的遗体,想办法取走那柄灭神剪。”
他吃力地冲着张棒棒招了招手,咧嘴一笑道,“这可是由暗夜森林域主亲手炼制的绝世神兵,甚至能和混沌神器一较高下,若是落在神女山这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手里,未免太过可惜。”
张棒棒愣愣地注视着他惨白如纸的脸色,心中五味杂陈,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你说得没错,咳、咳咳,我既不算好人,又当不了坏人,只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肆伍陆连咳数声,接着又情真意切道,“可你不一样,你还年轻,还有无穷的潜力和无限的未来,切记,功法和神兵都只是工具,用好他们,世间没有你做不到的事情。”
“你……”
听出他话语里的临终托付之意,张棒棒莫名眼眶一酸,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去罢!”
肆伍陆满脸疲惫地挥了挥手,嗓音已是气若游丝,“从今天起,你被逐出师门了,阴鸦与你,再无瓜葛!”
话音刚落,他便缓缓闭上眼睛,一动不动,不再言语,彻底放松身心,软软地瘫在地上。
“俺、俺这里还有些疗伤丹药。”
对着他颓靡的面容凝视半晌,张棒棒不知出于何种心理,突然伸手入怀,口中小声嗫嚅道,“你、你要不要……”
话到中途,戛然而止。
他忽然浑身一颤,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数圈,最终不可抑制地从双颊滑落下来。
肆伍陆的口鼻之间,竟然已没有了呼吸。
一代混沌大能,就这样平静地离开了人世,临走之际,脸上兀自挂着淡淡的微笑,仿佛没有痛苦,也没有遗憾。
注视着他的尸身,张棒棒不禁悲从中来,一抹浓浓的忧伤瞬间划过心头。
“忒!忒!忒!”
就在他莫名悲痛之际,不远处忽然响起了怪兽阿蒙凄厉的惨叫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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