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涓涓血泪,自男子眼角流出。</P>
谢玉衡倾下身,以掌遮唇,压低了声音道:</P>
“本侯,不需要口供。”</P>
“本侯早已为你家主子,量身制定了,身败名裂的死亡剧本。”</P>
“不久之后,便送他下去,与你们团聚。”</P>
谢玉衡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P>
这声音,极轻,极轻。</P>
落在男子心中,却犹如一块巨石。</P>
压得他喘不过气,呼吸困难......</P>
男子眼珠艰难转动,看向自己的左胸膛。</P>
那里,插着一把匕首。</P>
握着它的指骨,白皙如玉!</P>
谢玉衡松开手,毫不留恋地起身。</P>
转身间,有春风拂过她的官袍。</P>
绯色的官袍,随风飘扬至一边。</P>
她身后。</P>
男子后知后觉,眼中满是不解。</P>
什么叫做早就制定好了?</P>
什么又是会送老爷,与他们团聚?</P>
那他的家人怎么办?</P>
来不及再多想,男子‘噗——’的一声,喷吐出一口鲜血。</P>
少许,溅射到绯色的官袍上。</P>
让红色更红,红到心惊胆颤!</P>
谢玉衡一步一步,缓而稳地,往院中走去。</P>
先祖之言,在她耳畔不断回响。</P>
‘俗话说,红衣官袍是百姓血染,我穿蓝图个干净。’</P>
‘一旦退往江南,江北之地的百姓,尽成奴隶。’</P>
‘主张南迁者,斩!’</P>
‘兵部的眼里,没有[和]字,只有一战!’</P>
‘打不赢嘛,就想办法,打赢为止。’</P>
‘日月山河还在,莫哭......’</P>
‘没人烧纸钱又如何?’</P>
‘无妨,我清贫惯了。’</P>
谢玉衡眼尾泛红,眼前一片雾气朦胧。</P>
暖风拂面,醉人眼。</P>
不远处的梨花,纷纷扬扬,如细雪般落下。</P>
恍惚间。</P>
树下似站着一蓝衣老者,正仰头,欣赏此间美景。</P>
她喉头滚动几次,先祖二字,哽在喉间。</P>
到底,未发一言。</P>
只,默默加快步伐。</P>
谁知春风不解人间意,带着她绯色的官袍狂舞。</P>
在下一次落脚时,钻入鞋下,迫使她往地上栽去。</P>
“主子——”</P>
“侯爷小心。”</P>
‘扑通’一声,谢玉衡顾不得疼,只抬眸去看树下。</P>
树下,已空无一人......</P>
泥土的芬芳,夹着梨花香。</P>
还有丝丝缕缕的血腥气,直往鼻子里钻。</P>
她阖眼,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P>
几滴清泪,坠入泥间,留下浅浅的印。</P>
纵使,与先祖身着一样的官袍。</P>
纵使,同样在兵部任过职。</P>
她也做不到,如先祖一般。</P>
逢昏庸之主,力挽狂澜。</P>
到最后,却沉静地看着池石二家,给他扣上谋反的罪名。</P>
她会生气,会恼怒。</P>
会将那狗皇帝的江山,搅个天翻地覆。</P>
可惜,隔着五百多年,想鞭尸都找不到地方......</P>
等等,鞭尸?!</P>
那狗东西陵墓在哪来着?</P>
谢玉衡手撑住地面,半支起身。</P>
本来想扶她起来的容时微怔,犹豫片刻,还是收回了手。</P>
主子,不喜他人触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