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竹青站在原地许久,他知这是家主给递的台阶......</P>
家主的好,总如细雨春风,润物无声。</P>
脑瓜子稍微笨点,都瞧不出的那种。</P>
他伫立良久,屋顶的人也一直面带和煦的微笑,看着他。</P>
而身后房中,是阮星瑜愈发癫狂的声音。</P>
“爹爹说得对,从来薄幸男儿辈,多负了佳人意!”</P>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骗子!都是骗子哈哈哈哈......”</P>
她声音凄凉而悲惨。</P>
若非亲眼所见,她将药粉投入盅中,当真是一副被人辜负的好模样。</P>
阮星瑜赌谢竹青的心软,赌她爹在他心中,犹存有份量。</P>
可惜,谢竹青的心已被伤透。</P>
更别提十个启蒙先生,都不及谢玉衡及谢明礼,千万分之一的份量。</P>
只是启蒙先生罢了,又不是没给束修,白嫖上课。</P>
谢竹青抬脚,步下台阶。</P>
行至对面房屋后方,沿着木梯爬了上去。</P>
一红一青兄弟二人,指间剥着葵花籽,目光态度一如既往。</P>
谢竹青更觉喉间苦涩,默默坐在边缘,不发一言。</P>
风愈发大了,暮色也渐渐暗沉。</P>
谢明礼将一把剥好的瓜子仁,递给谢玉衡,看向谢竹青开了口:</P>
“我细细想过,你与阮星瑜相熟之因,总觉有些蹊跷。”</P>
“譬如她落水之日,周围皆是浣衣之人。”</P>
“而村中会水之人,却不在少数。”</P>
“何就刚好,你路过时,众目睽睽她就落了水?”</P>
谢竹青一怔,双手放在膝上,回想多年以前的场景。</P>
其他记忆虽有些模糊,可事关唯一心动的女子,回忆犹新。</P>
正如清之所言,刚好他路过,她便落了水。</P>
他曾以为,这是天定的缘分,还与众人之前炫耀过。</P>
而今看来,只怕是人为的可能性,更大一些......</P>
谢玉衡吃完瓜子仁,拍去掌中的粉屑,问道:“当初的花楼,可还尚在?”</P>
见谢竹青沉思片刻点头,她又继续道:“且着人打听一番,当年阮星瑜之品性。”</P>
“逃跑又是何因,便一切皆明了。”</P>
不论是负了初心,或是从一而终的坏,在谢玉衡看来都毫无差别。</P>
一如官场,且不论你一开始就打算做个贪官。</P>
或是入仕后,为财色权贵而腐败。</P>
都改变不了,你已是贪官的结果。</P>
只是谢竹青之与大哥,乃多年知交好友,其妻却想......</P>
唉,谢玉衡有时候也挺想,请家法为自个做主的......</P>
谢竹青听后却摇了摇头,望向远方,叹道:“来回江陵颇费银钱,家主不必为此破财。”</P>
这话,便是要放弃阮星瑜的意思了。</P>
阮星瑜之所为,不顾他与清之的友谊,不顾家主会面临之局面,只一己之私。</P>
甚至,可能带坏知意、谢秀等人。</P>
只需爬床,便可轻易拥有荣华富贵。</P>
这叫日夜努力的学堂姑娘们,该置于何处?</P>
此举,与谢氏书院女子学堂,教学之理念相背。</P>
与家主多年经营,好不容易扭转过来的,江陵风气相背。</P>
他有母亲,亦有堂妹,自也知女子的苦处。</P>
他可丧妻,却不可成为谢氏一族之罪人,乃至千古万年。</P>
夜色苍茫,长庚星高悬于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