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女尊 晋江文学城首发(2 / 2)

或许是为了冲淡这低沉的气氛,君后吩咐着,后宫上下便忙了起来。

各宫侍君也受邀前往坤宁宫,一同吃花糕、行花令,那庄田里还特意送了些野菜来,倒也别有野趣。

无论心底如何想的,各宫侍君们到底是热热闹闹地用过这个午膳。至于众人心心念念的陛下,却未曾过来,大约忙着处理遇刺一事了。

用完午膳,便可以准备下午的赏花宴了。

辛言忱回宫换了身衣裳,未时到了御花园,第一次看见这般多的新鲜面孔。除了未出阁的男子外,不少有诰命在身的正君们也来了,俱穿着华服戴着首饰,一时间御花园好不热闹。

裘荀生与他一同过来,只是这一次,位置比他靠前许多。可见在宫中伺候的下人们的确极有眼色,那舵见着风了也变得极快。

辛言忱不在意那些架势,他这次仅带了秋鱼随同,也足够稳得住。落座后,他便安静地吃着花糕,听那些人说话。

好在他这位置也不错,虽说靠后些,因在凉亭内,位置够高,足以看见大半个御花园。

一波波的高门公子们被带着过来给君后请安,辛言忱便默默地记下那些人的名字。只是到底昨夜未眠,思绪不够集中,人名从耳朵过了一遍并不记在脑子里。

直到有人牵着一个约莫5、6岁的男孩过来,他方才回神。

“絮瑾见过君后。”

那男子身段极佳,着一身浅青色长衫,在满园穿着华服的男子里反倒显得低调太过。他行了一礼后,身旁那男孩便像模像样地跟着俯身,稚嫩的嗓音念道。

“佳栎见过皇姨夫。”

素来稳重的君后直接从座上起身,将那男孩抱在怀里,摸摸他的头,笑容明显几分“许久不见,佳栎越发乖巧了。”

那男孩约莫有些怕生,下意识地看向身侧,对君后的回应不算亲昵。

盛怀景看向那立在一旁、似有些不知所措的男子,温声道“坐吧,不必拘谨。”

那男子落座后,佳栎方才放下心来,拿着君后给他的花糕吃得香甜。

宫外的正君们自是跟着逗弄那小孩儿,哄着他说话,笑成一团。至于宫中的其余侍君们也有些眼馋,那可是陛下嫡亲的外甥,流着皇室血脉,多沾一沾,万一自个儿便怀上了呢

只是碍于君后在,侍君们大多只笑得得体,望着那男孩,并不主动上前。

毕竟这后宫还没有嫡子嫡女,表现得太迫切了可不好。

辛言忱坐在后方,瞧得清楚,对那男孩的身份也有了猜测。秋鱼见状便主动附在他的耳畔,低声告知那人的身份。

“主子,这是先太女的遗孀与庶子。他并非正君,听说是旁人送去的,没什么家世,只是争气怀了个孩子。宫中都称其为瑾公子。”

“先太女的父亲早已去世,又是由太上皇带在身边教养,与戚君后并无情分,这瑾公子的地位便尴尬起来。听说还住在太女原先的私府里,就在西街那边儿。”

戚君后乃太上皇正儿八经的嫡君后,膝下无子,近年来醉心礼佛、沉迷修道。戚君后不管,那福太贵君便更不会管了,只逢年过节赏点便也罢了。

这孩子的身份的确有些尴尬。

但辛言忱同样知晓,这孩子既是先太女唯一的血脉,陛下便不会薄待了去。瑾公子作为生父,也绝不会短了吃喝用度。

只是这京城,尤其是男子们特有的圈子里,到底并不只是吃饱了便够的。

瑾公子的身份说高贵也高贵,诞下了这一辈唯一的皇子。若当初争气些生的是位皇女,怕是都能盼望着成为女帝的生父。

可他的出身、先太女的离世又让他陷入尴尬的境地。缺少长辈帮扶、自个儿腰杆子也不够硬,在这种宴会里便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辛言忱冷眼看着,想着约莫还得加上一点瑾公子自己也是个怕事的。加上鳏夫的身份,便连他自己都瞧不起自己,别人又怎会给他脸面

众人只逗弄着那小孩儿,没几个搭理柳絮瑾,他反倒更自在了,暗自松了口气。

众人看在眼底,越发瞧不起他,觉得这人上不得台面。

因是花朝节,这赏花宴也足够自在,没什么献才艺的环节,一群人聚着吃吃喝喝,扑会儿蝴蝶,亲手种点花,便算是庆祝了。

辛言忱随大流,屁股一直在椅子上没挪过,倒是裘荀生毫不怕生,与人有来有往地聊着。

因他如今是正五品公子,与他搭话的人也都捧着,一时间倒是笑得颇为自在。

辛言忱随意瞥了眼便移开目光,这时身旁传来一道怯怯的声音“我能坐在这儿吗”

回头看去,竟是那瑾公子。

大抵觉得他这儿的位置足够靠后,而苏佳栎也逐渐放开了玩儿,怕生的瑾公子便想换个位置、往后躲一躲了。

辛言忱温和道“空的位置自是随意。”

瑾公子与他笑了笑,便在离他不远的一个石凳坐下。辛言忱却有些被那笑惊到。

方才离得近,他便看见了男人眼角浅浅的细纹,不明显,笑起来时才会漾开。孩子都那般大了,显然他的年岁不算小。

本该是容颜有些凋零的年龄,可瑾公子有一身好皮子,他未施粉黛,五官稍显寡淡,偏偏眉心有一点红痣。笑起来时便有种说不出的意味。

辛言忱想不出什么形容,过了很久他才隐约能够描述一一。

瑾公子笑起来时,大约大约便像他幼时曾想象过的早逝生父该有的模样吧。

朴素、拘谨、怕事,却又会对孩子笑得慈爱。

这样的男子,不说异性,便是同性也讨厌不起来。

之后太上皇的五个早已出嫁的皇子也都来了,场子一下子热起来,辛言忱却只与那瑾公子一同,安静地坐在角落。

只是目光掠过一处时,他多看了那眉眼精致昳丽的少年几眼,心底暗暗思忖着对方的身份。

两缕鬓发并未梳起,看来未曾出阁,可头顶的发簪却又表明已经及笄这般容颜竟未曾进宫么

辛言忱想了片刻,得不出答案,便只觉得,这少年大约刚好在选秀结束后及笄。

倒是挺幸运。

余昀打心底里不想参加这劳什子赏花宴。

偏偏家里人怕他掉链子,一大早的便盯着他,还特意让那侍卫将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生怕他钻狗洞跑了似的。

既然跑不掉,便只能认命了,拒了亲爹准备的华服,余昀特意穿得朴素许多,乘着马车来到了这御花园。

毫不夸张地说,进了这御花园后他便连呼吸都不顺畅起来。

满园的男子,吵得很,偏偏说的都是些没意思的东西。他跟在爹身旁,与宫中的贵人们问好后便忙不迭地躲了起来。

只是惊鸿一瞥间,他也将那主位上君后的模样看了个七七八八。

怎么说呢余昀是不大瞧得上的。五大三粗,便是脸还过得去,又哪里有个男子的模样

便是不喜那“没有诚心”的女帝,他也忍不住可怜她几秒,竟娶了个这般模样的男子。

旁边的几位倒还过得去。余昀即便坐在角落,旁边人的议论也都被他听到了耳里。

那模样艳丽、笑容夸张的臻公子,便是这次选秀入宫的,听说出身不大好,偏得了陛下青眼,如今位份仅次于君后与林侧君。

哦,还有那林侧君。京城姓林的显赫人家极少,便是有的官员姓林,家中也没有名为林斯玉的子嗣。

林侧君的身世不大好,虽不好多提,可那些男子言谈间分明是艳羡他得宠的,更是将其与那臻公子一并提及。

“便是家世不大好,只要得了陛下青眼,那便飞上枝头了瞧那林侧君与臻公子不就如此么”

语气带着些刻意的夸张,显然年轻人藏不住情绪。可余昀听着,只觉得和那唱戏的似的。

他挑剔地尝了口花糕,回头看了眼那说话的男子,连带着扫过他们那一堆的年轻男子。也没遮掩,眉眼间便带出几丝不屑。

长了这么张脸,竟也好意思贪图富贵的,可真没脸没皮。

许是他的轻哼太过明显,那说话的男子听了个一清一楚。才吐露心思便被人嘲讽,他有些拉不下脸,便起身走去“敢问这位公子是何意”

先客客气气地问候一声。

聚在他那堆的好友都看着他,那男子便生了几分底气。见余昀眉眼昳丽,举手投足间满是风情,的确容颜极盛。他便带着妒意、笑着挖苦道“莫非公子是天生眼睛歪斜不成”

他想,这人衣着朴素,又坐在角落,大约是哪家的庶子了。

便是长得再好看又有什么用哪家优秀的女子看得上一个庶子也就是当小爹的命罢了。

余昀习惯了男子的嫉妒,薄唇轻扬,轻蔑道“我在笑,笑某些人不知天高地厚。”

“有些东西啊,生下来没有,这一辈子便也别妄想了,否则不过白日做梦罢了,徒增笑料。”

他甚至没把这男子当做对手,只是吃饱后,顺手“教育”他人,做的好事罢了。

男子显然没料到他这般不给脸面,笑容僵在唇角,脑子里一片空白。正待反驳,却见正中心的凉亭那边有人热情招手。

“余昀,快过来”

余昀

到底是闻名京城的人物,那男子瞬间便变了脸色。他既坐在这远离中心的角落,家世便不算出众,好悬才得了个赏花宴的帖子,又哪里比得上这太上皇亲自赏过的余家龙凤胎少爷

不说那男子了,便是方才聚在一起的那堆年轻人们也都纷纷散开。

生怕被波及到,毕竟这余家少爷与美貌一道出名的便是他那骄纵的脾性。

看着僵立在身前的男子,余昀觉得有些没趣,便起身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带着几分侮辱意味,昳丽的面容上笑容刻薄。

“记得回家躲在被子里再做梦哦。”

他施施然离开。

那男子立在原地,感受着周围投来的似有若无的目光,只觉得面颊火辣辣的疼。

他也参加了选秀,可惜落选了,今日也是乍然得知臻公子的得宠,自觉他起码身份胜过那臻公子,也觉得可以如那林侧君一般,不必参加选秀也能进宫,这才刻意吹嘘了几分。

可他又未曾直白地说要入宫,那余昀又装什么清高呢

是,他是想要被陛下看中,想要飞上枝头,可他余昀难道就不想么

便是容颜再甚,也总有老去的一天,而他余昀的的确确就是落选了别提什么生病体弱,选秀前生病就是运道不好,体弱就是有碍子嗣,他余昀就是没那享福的命

在脑里骂了半晌,那男子方才舒缓了脸色。

将余昀叫来的是他的闺中好友。

能和余昀交朋友的,大抵也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闺中男子,也被家里宠得有些混不吝,21了也没嫁出去,也就家世尚可、无人置喙罢了。

那人见他过来,便凑到他耳畔,低低道“余昀,要不要去偷偷看一眼陛下”

最后两个字,他声音放得极轻,也就余昀与他相熟,从口型里辨出了意味。

他一言难尽地看着好友“你脑中有疾”

好友却笑了“方才我一直在这儿听着,觉得宫中的贵人们有意思极了。”

“君后素来沉稳贤德,有一国之父的风范,我便不说什么了。只那得宠的林侧君、臻公子,还有其余几位,竟都安安分分地赏花,一点也不争风吃醋,这可真稀奇,比我娘后院的小爹们还乖。”

“你说,这些人这般听话,是否因为因为那位太不出奇,他们便懒得争了”

余昀被他带歪了些,竟真的思考起了这个可能。

只是转瞬,他又回过神来,起身边走“要疯自个儿疯,总归脑袋是你的我管不着。”

他虽骄纵,到底还记挂着母亲与姐姐们,不愿生事。

好友遗憾叹息,也不再多言,又找了堆人凑热闹去了。

余昀本以为此事便到此为止。

谁知凡事经不起念叨,那御花园外竟传来了一道尖利的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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