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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续的战斗,倒是果然没什么好赘述的,赵云说击灭区疆,那就几乎是言出法随,因为林邑国大后方的根子都已经被赵云拔了。
越往北民族构成汉人和百越人越多,漆蛮越少,愿意跟着区疆死硬抵抗、死硬不归汉化的顽固也越少。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区疆的部队,简直如同往计划里撞进来一样,直接中了赵云军的埋伏,被在途中各个击破了,所以主力压根儿就没撑到死守林邑的时候。
十二月初六,区疆十天前匆匆忙忙从林邑城出发、想要走海路回援占城、救援父亲的四万人,包括两万多主力机动作战部队,还有一万多划船的民夫划桨手。
在相当于后世越南芽庄一带的外海海角处,撞到了以逸待劳就等着截击他们的太史慈一万人海军部队。
区疆不是亲自带兵救父的,所以这支林邑部队的统兵将领另有其人,反正是个没什么智商脑子的家伙。他看太史慈人少船少,只有他两三成的规模,就主动蜂拥攻杀而来。
太史慈见状,当然是求之不得地趁势示弱,先假装利用自己的船更大的优势,往东边深海的方向调转船头全速拉开距离。
林邑将领穷追不舍,他也知道自己的小船在离岸五十里甚至百里远的地方,都还是可以作战的,当天反正风力也不大,所以真当太史慈是怕了、以为到远海就能躲过。
太史慈见把对方勾引得离岸数十里了、估计在这儿击沉林邑人的小船后,落水的人也游泳不回岸上,这才回头露出狰狞的面目,大开杀戒。
结结实实教了那个林邑将领,什么叫“海军是钱堆出来的兵种,只要战舰比你先进出一个代差,那么哪怕数量规模比你小一个数量级,都能照样吊打”。
四万林邑死硬部队,就这样被击沉大半,击沉的部队自然是绝大多数葬身大海。
太史慈这才好整以暇回师,跟赵云会合,报告说已经在海战中把区疆从林邑城派来回援占城的援军全歼了。
赵云便搜集刚刚在占城补给过的军粮物资,重新上船,跟着太史慈沿着海岸稳扎稳打行军,于腊月中旬赶到林邑城外海。
区疆居然都才刚刚五六天前,才得知他派去占城的援军被重创,并且也只是在此前十天,才得知其父区连的死讯。
不过因为犹豫,区疆并没有立刻放弃正牌国都林邑,便错过了逃命良机,被赵云撵上门了。
当然,也或许是区疆知道就算放弃了林邑城也没地方逃,如果去龙编跟外甥合兵一处,迟早也是死,除非是放弃沿海地区,进入内陆山区热带雨林,那样汉军才不会追。
但如果真去了山区丛林,活着也没意思,他又不想当野人活着,还不如也轰轰烈烈搏一把呢。
边地蛮夷,多的是这种生死看淡的蛮干货。
腊月二十五,林邑城外决战,区疆带着最后的死忠,尤其是林邑城周边的大部分漆蛮部族青壮,跟赵云决战。
这一战赵云军不仅有上次就出场的赵云和魏延,更有太史慈,加上应对战术都磨合过了,当然更加毫无悬念。
只是林邑蛮子信息不畅,还不知道赵云在占城灭杀老伪王时的表现,所以才有信心再来一次。
当天傍晚,得知自己才刚刚继位林邑伪王身份十几天的区疆,被赵云一枪捅死,去跟他那个早死了一个月的老爹一起整整齐齐了。
赵云按照步骘之前总结出来的羁縻统治经验,在林邑如法炮制,同时花了几天时间,把林邑国的地名重新改回大汉的日南郡,朝廷官员编制也都调整回来。
把窦武、陈蕃留在日南郡的后人,也都请出来做官,同时根据这些人的妻族血统,适度微调对各族的笼络力度,以便于统治。
最后,赵云还宣布了这些部族虽然恢复成大汉臣民之后需要恢复对朝廷的义务,但如今的大汉皇帝刘备,跟当年导致他们脱离王化的桓帝、灵帝完全不同。
刘备施行的是租庸调输制,而且对偏远蛮夷地区还有特事特办的操作,都是李司空规定的。距离朝廷中枢越远的地区,对朝廷的进贡、纳税义务,都可以折抵减免掉运输损耗的部分。
所以,如果他们是自行负担运输进贡,实际上只要进贡一丁点东西就好了,把朝廷的面子维持住,确保各地别“不患寡而患不均”就好,不会对百姓造成什么负担,绝对比区连的统治行政成本更低。
另外,根据租庸调输法,本地政府也能自行自愿选择“不承担运输任务”,那么也行,他们只要在林邑的海港,与将来到林邑贸易的步骘商船队交割就行。
在以物易物贸易之外,他们每年的贡赋税收义务,都以离港价交给步骘签收,而这些珍货的计税价格,可以按交州地区的统一指导价算。
这个政策着实让当地百姓对于大汉重建统治产生了希望。
毕竟原先交州偏远地区的进贡压力,主要就是运输。为了把几根孔雀羽毛和珍珠、砗磲运到雒阳,派出一支专门的朝觐使团,开支就比珍货本身还大好多倍了。
另一方面,因为意外多,运输损耗大,所以地方上征收的时候其实是按照比雒阳收到的货多好多倍来预征的,类似于后世收银子的朝代地方官额外收火耗。
更像是原本历史上杨贵妃要吃荔枝,岭南进贡起运时候要送的荔枝,得比杨贵妃最后拿到手的多很多倍。
多余出来的部分,就算不被运输损耗掉,也成了朝廷经手官员的中饱私囊——灵帝时候,交州的梁龙叛乱不就这么来的么。
地方造反,为的就是偏远地区额外加征的珍货进贡运输损耗。
现在,朝廷明码标价了:朝廷统一承担运费,你们不用负责运到,所以,征收的相关物资的数量,就以透明的离港价算,后续的不确定性、风险、上下其手的捞油水,都跟你们没关系了。
这是区连都绝对做不到的!区连在比景县收税,还要求比景人承担从比景县运到林邑县的运费呢!
华夏自古以来到汉,中央收税时那部分“地方运到中央的损耗”,都是地方自己承担的。
刘备的朝廷肯承担运输,哪怕把离港价压一压,偏远地区也心服口服,至少童叟无欺了,收获了一个确定性,很肯定知道自己今年要交多少。
“早知道如今的中原有租庸调输法了,我们这些偏远之人造个什么劲反呢!大汉朝越到末期越是边远之地造反越多,不就是扛不住运到中央的运费么!”
透过窦武陈蕃的族人把这个政策一宣传,才算是从根子上把“离雒阳越远的地区越该不服汉朝统治”这个问题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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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伪都林邑周边的统治问题、把日南郡恢复后,最后剩下的麻烦,只是士燮当年仅剩的弟弟士献给林邑国的九真郡;外加小半年前刚刚被林邑国大将范熊攻击的交趾郡。
不过,连林邑国的根子都被拔了,这些新沦陷的地区普遍还有点人心向汉,要收复起来也就容易得多。
赵云经过第二次整顿,拖到正月里才再次靠太史慈的转运,海路沿着海岸线一路往北光复。
这次他也非常有分寸,进入九真郡后,因为漆蛮几乎不存在了,都是汉人和百越人,赵云对杀戮极为克制,把百姓都视为大汉子民,作为“沦陷区人民”来对待。
两战打下来,每战都只是杀了数千人,跟之前相比直接下降了一位数量级。
正月初八,九真郡光复,士在破城前举火自尽,以免受辱。
正月二十六,交趾郡龙编县在内应的投诚下里应外合拿下,范熊还想组织林邑兵突围,但被歼灭击杀于乱军之中,也去整整齐齐见他外公和舅舅了。
从红河到澜沧江,交州之地一路皆平,光复两千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