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叫“骑马步兵”,是因为这三千人是靠着半个多月前刚刚从难峭王那里缴获来的马匹,才配上马的,马上作战武艺不行。
只能说是用马作为代步赶路的工具,真到了接战的时候还是下马步战比较顺手。
典韦也带了十几个骑兵,各自拿了一根一寸粗细的两端分叉铁棍,准备作为扛门作业队——这些铁棍并不是李素一开始预想的圆形截面,而是正方形截面,因为把铁棍车圆太费事了,既然只是为了作为支撑,用铁锤简单锻打才更便于铁匠快速加工。
同时,准备作为横杠用的铁棍上,还密密地缠绕了麻绳,以确保城门落下来时缓冲减震,以免冲倒。铁棍之间的分叉连接处到时候也会用麻绳捆扎紧、成三角受力的稳固结构,为了以防万一还多带了两套备份——这些细节都不用李素交代,营地里的老工匠们还是有基础建筑结构常识的,知道房梁怎么架就知道扛城门怎么扛。
全身钢盔铁甲的赵云,来到城下后,假装朝城头射了一根不太响的鸣镝打招呼,然后压抑地吆喝:“府君派我来与阎军师接应!快开城门!”
城门立刻就开了,赵云带着大约一两百骑缓缓进入城内后,典韦那几个人也混在赵云的队伍中,走到了城门下。
但与其他人不同的是,他们到了城门正下方之后就扛着武器和铁棍暗搓搓跳下马来,对着头顶细细搜索,很快找到了千斤闸放落的孔位,然后横七竖八沿着墙边架了好几道可以挡住千斤闸轨迹的铁棍“双杠”,用粗麻绳捆紧,前前后后倒也废了一些时间。
做完这一切时,赵云部也才慢吞吞谨慎地入城了三四百骑而已呢。
听到背后传来接力棒一样的鸟叫口哨声,赵云就知道典韦已经布置好了,这才命令部队加快进城。
“放闸门!”城楼上的阎柔见赵云已经冲得深了,都接近了城门内侧那一圈新挖堆的矮墙,唯恐赵云占领了矮墙工事,不得不下令提前放闸门。
他的反应已经有些慢了,因为赵云刚开始时行进的速度很慢,是典韦得手后才突然加快的。阎柔一时没注意,按照赵云最初的速度估算,本以为还能多诱杀两三百骑,结果就被赵云的突然加速接近了内侧刚堆的矮墙。
矮墙后的叛军弓箭手本来是被命令不听到千斤闸落下不许冒头、以免提前惊吓敌军导致敌军退却的。所以他们也不知道情况有变,不敢犯惊敌之罪。
“嘎吱~”几声牙酸的摩擦声,一道由几十颗数尺胸径粗细的大树、简单削尖后用铁钎钉在一起形成的千斤闸,重重地落下了,与“铁杆双杠”形成了猛烈的撞击,硬生生停在了离地至少还有三米高的位置,再也放不下来。
矮墙后的弓弩手一个愣神,他们之前得到的交代,也没说过这种意外情况,不知道这算是放下来了还是没放下来、是不是阎柔放了一半自己收手了——因为城楼上铰闸门的机械,是齿链结构的,可以通过拉住铁链主动让门只放一半。
结果这一愣神,赵云已经跃马冲过了矮墙,跟叛军的弓箭手进入了贴身近战。
铁骑跟弓箭手近身肉搏,这还能有什么悬念?
几乎瞬息之间,数百道血箭飙飞,阎柔埋伏在内圈的弓箭手,就被铁骑冲锋砍瓜切菜一样冲散。
也就只剩城墙上的弓箭手,还可以放几波箭,杀伤一些敌兵。
但随着敌军越涌越多、从内侧登上城墙,城头的叛军末日也将很快来临。
“放闸门!让你们放闸门!怎么回事?”阎柔和难楼都快疯了。
难楼更是瞳孔放大地死死盯了几眼杀进城里的赵云一会儿,然后双目血红目露凶光地盯着阎柔。
眼神中只写满了三个字:你!演!我!
“单于我不是刘备的内应你听我解释……呃啊……”阎柔还没能解释完,就被难楼一刀剁飞了首级,结束了他的汉奸生涯。
直到阎柔被杀,难楼还坚信是阎柔偷偷在放闸门和安排埋伏时做了手脚、他实际上一直在跟刘备演计中计。
“咱上谷乌桓部的勇士,绝不轻易投降,跟我杀呀!”事已至此,只有血气之勇的难楼也只能尽量集结全部亲兵,抽出长矛马刀跟冲进城的赵云肉搏了。
他知道他本人肯定是没机会在这种形势下被刘备赦免的,还不如拼一下,拼个够本。
此时此刻,他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我!好!恨!咱一个蛮夷,怎么就被阎柔骗得猪油蒙了心,跟汉人玩诈术?没有身为蛮夷的自知之明,真是死得不冤。”
难楼抽出镔铁马刀,挥舞着寒铁长矛,身边数百骑最心腹的亲兵环绕,大吼大叫着挺枪直取赵云。
“我乃上谷乌桓单于难楼,尔等无名下将受死吧!”
不过,难楼的自报家门却反而让冷静杀戮中的赵云感受到了阵阵兴奋。
居然是单于?就是半个月前老单于被云长兄斩首后、冒出来接班的新单于?
太好了!这次终于咱也有机会在战场上遇到单于了!
“来得好,我乃常山赵子龙也!”赵云当然也要给面子了,所以出枪前自报家门是必须的礼仪。
数百骑错峰而过,作为两边箭头的难楼和赵云就在巷战中、从长街的两侧迎头奔驰而来,很快如同浪花在礁石上拍碎,碾在了一起。
“噗通”难楼的躯体在惯性的驱使下,多冲出了十几步,然后眼神空洞地栽倒下马,似乎还在为脖肩一侧那个不可置信的窟窿而怀疑。
是夜,上谷乌桓残部全灭,上谷乌桓从此从大汉册封的内附胡部名单中除名了。
从此以后,幽州的“三郡乌桓”,就只剩下“两郡乌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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