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本来就冷,落了雪更冷,不烧炭会冻得受不了。
住持也担心香客们受了风寒,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大夫诊治,会出人命,于是,便取消了他们的早课,只需要天气好的时候去听禅、打坐,便可。
如此一来,柳文茵就像是被封印在了床上,除非必要的时候,不然坚决不离开被窝,还让小月等人没事就在屋里待着,要是感染了风寒会很麻烦。
寺里条件艰苦,但比规矩森严的深宅大院自由,柳文茵怎么说,小月她们就怎么做,在隔壁的耳房里,围坐在火炉边打穗子、做绣活,再喝喝茶,吃吃点心,好不惬意。
突然觉得,在青山寺住一辈子也不是不行,比起刀光剑影,时不时就会闹出人命的后宅,在山里的日子可轻松多了。
大雪封山之前,陈景亭打消了皇帝的顾虑,还成功让谢钰回不了京,旁的事情与他无关,就这么安心地在青山寺住了下来,没再两头奔波。
虽然只隔着一堵院墙,但柳文茵不出门,陈景亭就见不到人。
倒是谢莹每日都在院门口张望,打扮得花枝招展,她的意图,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
陈景亭一次也没见过她,还特意下令,如有人敢擅闯,一律当刺客处理。
谢莹受了冻,却连陈景亭的面都没见到,气得拿随行的丫鬟出气,罚她们在雪地里下跪。
陈景亭听了,更想弄死谢莹。
留这么个恶毒的蠢货在柳文茵的身边,谁知道哪天她会不会对柳文茵下手?
所有人都在等,等一个恰当的时机,达成各自的目的。
柳文茵还是没出门,一开始陈景亭还能忍,过了三天彻底忍不住了。
入夜,又一次夜探香闺,却被柳文茵抓了个正着。
白日里睡多了,柳文茵夜里失眠,屋里出现第二个人的时候还以为是谢莹沉不住气,要对她动手了。
正要喊人,眼前出现了一张忸忸怩怩的脸,陈景亭佯装镇定询问:“你怎么没睡?”
惊呼声被咽了回去,柳文茵怒瞪着陈景亭,压低声音,咬着牙齿道:“世子爷,别跟我说你是走错了地儿!”
陈景亭尴尬地摸了摸鼻尖,“如果我真走错了呢?”
话落,枕头砸在了他身上,“那就赶紧滚!”
男人眼疾手快接住枕头,试探着放回柳文茵的身边,见她衣裳单薄,被子滑落在腰际,还好心地提醒,“躺下,别着凉了。”
这么大个男人在屋里,让她如何能安心躺着?
柳文茵咬牙切齿,“你是不是有病?”
陈景亭神色落寞,“嗯,我有病,我已经三天没见你了……”
柳文茵气道:“有病就去治,你这行为和登徒子有什么区别?”
男人急忙解释,“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只是看一眼就走。”
柳文茵眼神如刀,“还不走?”
被抓了个现行,陈景亭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要如何补救,才能让柳文茵原谅他?
脚步缓慢地往窗边移去,身后有眼刀子落在他身上,不用想也知道此刻的柳文茵会是什么表情。
“等等。”
陈景亭转身,心里更不安了。
柳文茵眼里带着怀疑,“这是第一次?”
男人没有第一时间答复,柳文茵便知晓了答案,气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你知不知道名声对姑娘家有多重要?那日在梅林,你已经很过分了,居然还半夜三更来我房里,要是传了出去,你知道外边的人会怎么说我吗?你是不是想逼死我?”
隔着一段距离,屋里一片漆黑,但陈景亭听出了她声音里的哭腔。
快步走到床边,对上的就是一双水泠泠的眼睛,那里面有恼怒,也有委屈。
陈景亭手足无措,想去擦拭她眼角的泪水,柳文茵头一偏,躲了过去。
心里的委屈渐浓,眼泪簌簌落下。
黑暗里,男人在床边落座,强硬地捧着她的脸,仔细擦拭上面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