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洁芳跟唐耀灿结婚这么些年，类似的对话已经上演过无数回了。</P>

这要是早几年，张洁芳真的会信，虽然嘴上嫌着、骂着，可总归还是会把钱给唐耀灿凑出来。</P>

她那会儿还盼着唐耀灿能有出息，真如他说的那般，做生意发大财，到时候她跟儿子都跟着享福。</P>

张洁芳知道自己是个死蠢的，别人都是“吃一堑长一智”，她活了40多年，在唐耀灿那儿吃了起码十来回的“堑”，才算想明白。</P>

他要是能有出息，那他也就不是唐耀灿了。</P>

“我没钱。”张洁芳冷淡道。</P>

她说的是实话，可唐耀灿根本就不相信，还跟那儿一个劲地死缠烂打，先表忠心再装可怜，最后求张洁芳看在俩人这么多年的情分上，半点新意也无的“三板斧”。</P>

“张洁芳，‘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不就跟你要几万块钱嘛？又不是不还你，怎么就这么难啊！”</P>

不过唐耀灿一向耐性不佳，没缠多一会儿，就心烦气躁地大声嚷嚷起来。</P>

老楼的隔音效果不行，张洁芳估摸着他这两嗓子喊出来，睡着的人都能给祸祸醒。</P>

“你别欺人太甚了，你要是把我逼急了，我什么都干得出来！”</P>

唐耀灿双手插兜，摇头晃脑地逼近张洁芳，神色阴鸷又讥讽。</P>

“张洁芳，你就不怕我把你让人当猪宰的事儿告诉文远？儿子要是知道你为了外头的野男人，把这房子都给抵出去了……哼，你说，他还会认你这个妈吗？”</P>

“随便你，想说就说吧。”张洁芳破罐子破摔的回答让唐耀灿怔了怔，随后又被张洁芳一把推开。</P>

他趔趄地掉下了两级台阶，狼狈地抓着旁边掉漆的楼梯扶手，才勉强稳住自己。</P>

“张洁芳，你可别后悔！”</P>

“后悔管什么用啊？也没有后悔药吃。不认就不认吧，我能怎么着啊？实在不行啊，我拿根麻绳儿搁这门口吊死，正好一了百了……我估摸着，做鬼应该比当人开心点儿，你说呢？”</P>

伴着时轻时重的脚步声，张洁芳有气无力的声音从唐耀灿脚下晃晃悠悠地飘了上来。</P>

楼梯的感应灯早都坏了不知道多少年了，时不时频闪两下，结果张洁芳这边话音刚落，那灯发出嗡地就彻底黑了。</P>

偏巧谁家没关拢的门又被风吹得吱呀呀作响，唐耀灿坏事儿做得多，心虚得紧，在一团浓稠如墨的黑暗里猛地打了个寒颤，壮胆似的咒骂两句，就飞快地往家跑，慌得差点把拖鞋都给甩掉了。</P>

张洁芳不是吓唬唐耀灿，她是真心实意这么想的。</P>

“她居然还能每天笑呵呵的，我要是她啊，早不活了！”</P>

张洁芳不止一回听人在背地里念叨她，那口气既可怜又嫌弃，就跟瞧见路边一只浑身生蛆、没剩下两口气的流浪狗似的。</P>

她被“海阔天空”骗，姜小萍一直以为整个萍水汤泉就她一人儿知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