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瘦男子微微摇头叹道:“是此人所致。”
林三娘先是没在意,下一刻便目瞪口呆。
十年成就金丹?!
他才多少岁,三十岁有没有?!
这样的结果说出去谁敢信!
林三娘反驳道:“叔祖,你是不是弄错了!”
消瘦男子从袖中抽出一物,轻轻扬了扬。
一柄木镇纸。
林三娘死死盯着镇纸,半晌无言。
别人不知此乃何物,她却很清楚。
湘泽盛产感灵木,有感知灵气变化浓郁的效果,木龄越长,分辨的越清楚,而这其中以感灵木心为最,极细微的差别都能分辨出来。
消瘦男子轻叹道:“我也希望是弄错了,但感灵木是死的,骗不了人。”
接着,他又继续说道:“就连跟在他身边,那个仆从模样的驼背老者,都是一头化形妖灵,你说这样的人,值不值得再加重下注?”
语不惊人死不休。
林三娘头颅如遭重锤,嗡嗡作响。
消瘦男子没有等妇人回过神,回答他的问题,直接转身往回走。
在他看来,刚刚那笔下注还算是轻的。
一位二十几岁的金丹地仙,只要不早夭,突破至元婴老祖,已是必然之事,与这样的大修士结下一份香火情,等于就是给林家找了一张护身符。
林家坐拥两座集市,已经令人眼红,焉知没有出事的那一天。
曾经的孙家如何?
一夜之间崩塌,男做奴,女为娼,香火彻底断绝。
反观许氏,就算胡乱折腾至此,到最后,只因有个老道士,让其祖宗香火继续绵延下去。
此二者,便是前车之鉴。
林家,自然要抓住这个落在手里的机会。
老桂移到别苑里,只不过是挪个窝。
宁白峰不要,林家不亏。
宁白峰想要,林家大赚!
至于送往万寿山的利钱多加一成,只不过是将当年老道士推回来的那一成,再送回去而已,算得上是物归原主。
此番倒手下来,林家稳赚不赔!
良久后,林间风来。
妇人恍然惊醒。
她望着穿云舟离去的方向,轻轻笑出来。
穿云舟的船舱里。
兴许是看多了云上景观,小姑娘早已不再趴在窗前观看,反而是安静的坐在舱内,翻看宁白峰曾经买的那些山水杂集。
元泰似乎最近酒喝多了,此时已经窝缩成一团,轻轻酣眠。
聂红竹虽坐在小姑娘身边,却不时望向窗外,神情复杂,有期待,有胆怯,有迷茫。
只因公子告诉她,出鹰愁涧后,会去给她的父母扫祭。
时隔十年,如同游子归家,近乡情更怯。
聂红竹从窗外收回目光,看着盘膝端坐在舱内的白衣青年,微微轻笑。
宁白峰早已心神内敛,巡游气海。
昨日于晨读时心有所感,顺利成章的破境,聚胆成丸,正式迈入大修士之列。
对于此次破境,宁白峰并不觉得意外。
事实上,早在云台论剑之前,在上都救援元泰那一次,他以一己之力肩扛山河碑,事后剑胆便凝聚一大截,当时他就预估在剑池静修一年,可将剑胆锤炼成剑丸。
算上云台论剑到微山剑争这半年,返回游历的这半年,恰好一年之期。
云台论剑与裴千山的拼力一剑,剑阁里六层楼的剑意磨炼,上都城里与薛直的酣畅一战,微山顶上与嵇念的比剑厮杀。
这些战斗就像是一柄柄重锤,敲击在剑胆上,让其更为凝聚,距离剑丸更近。
而书院的晨读,儒家典籍的明悟,给了他一个顺利破境的契机。
这一切可用四个字来形容。
水到渠成。
此时,宁白峰站在气海上。
身前三尺外,一柄白光闪烁的无柄利剑悬于高处。
自从饮下含有太白精金的酒水后,曾经雪纹遍布的飞剑,已经通体亮白。
太白峰的太白一剑秘术,在洞阳湖喝酒的那个晚上,祁玉已经传授给他,并且送了一句话。
太白一剑,最好永远不要动用。
宁白峰在知道太白一剑的施展方法之后,便深以为然。
亮白飞剑下。
一只雪白蚕虫,静静趴在一枚银色丹丸上。
酒虫伤势早已痊愈,甚至因为含有太白精金酒水的关系,身躯越发白湛。
而酒虫身下的银色丹丸,便是宁白峰的剑丸。
世间练气士结丹后,体内丹丸之所以被称为金丹,与其颜色也有一定的关系。
结丹颜色越纯粹,其品相也越高。
与之相应的,练气士的实力也有越强。
很多传闻中的假丹修士,并非没有结丹,而是金丹颜色驳杂,与纯粹金丹相比,形同假货,故此才有假丹一说。
此时宁白峰眼前的剑丸,银色纯亮,无一丝杂纹。
按回元山典籍上记载评估,乃剑丸之中上品。
欣赏完气海上的气象,宁白峰退回心神,静坐养意。
穿云舟飞掠云海,仙鹤不时引颈高歌。
距离西北鹰愁涧也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