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笑声止歇,薛长卫叹口气,伸手拍拍宁白峰肩膀,“保重!”
宁白峰点点头,“保重!”
上次一别已是多年,如今再次分别,下次相见也已不知何时。
薛百川从怀里摸出一枚玉玦,递到紫衣女童面前,“这是我娘亲的一位伯父送给我的护身符,现在我把他送给你,希望你能一路平安。”
小姑娘看了一眼,然后抬头看向身边的聂红竹,接着又看向宁白峰。
“你自己决定。”
宁白峰轻笑着说道。
小姑娘看着薛百川,踌躇片刻后,从头上拔下一只青色发簪,拿起那枚玉玦后,将青色的发簪放在对方手上。
“我没什么好东西,就送你这支簪子好了,你要是不喜欢,就把他扔掉。”
簪子看着确实很普通,就像是一只桃树枝雕刻而成。
薛长卫眼神一跳。
他虽修行资质很差,但经商多年炼就的眼力却很非凡,他一眼就看出这支簪子并非桃木枝那么简单。
他准备伸手将薛百川拦下。
宁白峰说道:“各人有自己的机缘,不必如此。”
薛长卫想了想,点头同意。
薛百川很珍惜的将木簪子放进胸前衣襟里。
闲谈结束,宁白峰剑指一叩,一声剑鸣响起。
远处围观众人的嘈杂声戛然而止。
随后,剑光冲天而起,载着几道人影飞向雷鹏背部。
剑仙风采显露无疑。
站在地上仰头看见这一幕的薛百川,暗自握紧小小拳头。
曾经的雷鹏背上,背着一座巨大的山头,飞掠穿梭于海天之间。
但是现在,只有一处不大的院落安置在广阔的背部。
宁白峰御剑落在院落中间,见到了两张熟面孔。
钓翁吴河,洛家山的洛秀儿。
吴河依旧未变,只是洛秀儿已经是美妇打扮。
同样落在院内的其他几人,聂红竹见过雷鹏,并没有多诧异,小姑娘李惊蝉倒是在岛上看见雷鹏的时候被吓了一跳,现在上到雷鹏背上的小院里,忽然有些兴奋,跑向院门口向外张望。
院外,雷鹏宽广的背部,像是大风拂过的草原,牧草伏低,一望无际。
而元泰的表现就有些奇怪,自打雷鹏显身,他就沉默寡言,只是捏着酒壶喝酒。
宁白峰看向洛秀儿,笑道:“洛姑娘,多谢当年的照应,如今又一次要麻烦你。”
那年离开洛家山,就是这名女子亲自送他上的螺舟。
洛秀儿看着眼前青年,眼神赞叹。
连她都没有想到,当年那个少年郎,居然会有如此大的成就。
名动一洲,剑宗首徒,这样的身份与名声,非常人所能及。
她轻笑道:“说谢的该是我们洛家山,宁公子只管安心在院内住下,这些屋子愿意住那间就住那间,我先去安抚雷鹏起飞,我们稍后再聊。”
宁白峰点点头,目送着女子离开。
随后他的目光就落在吴河身上,心头疑窦丛生。
吴河乃是薛家供奉,按理来说此时因该在薛长卫身边,更多时候则因该是在坐镇螺舟,看现在的意思,可没有下舟的意图。
吴河看出他的疑惑,笑道:“从今日起,我就是雷鹏渡舟的坐镇修士。”
宁白峰愣了一下,“你坐镇雷鹏,那螺舟如何处理?”
吴河领着他在院内竹椅上坐下,说道:“你今日在远扬岛出现,便是各方正式合作开始的讯号,之前放出那些消息,只是预备而已。”
宁白峰坐了下来,摘下腰间葫芦,默默喝了一口。
酒水混着太白精金一起流入附中,然后再被酒虫汲取,最后才汇入剑胆。一丝丝太白精金游离在剑胆四周,然后缓缓攀附在气海上的那柄剑,慢慢融入其中。
这样的情况,在懿山青桅船上,练字之余已经经历过多次,此时早已习以为常。
所以宁白并没有过的关注,而是在思考吴河说的话。
吴河继续道:“螺舟的收益已经被长卫一分为五,薛家只占三成,一成放进了定海城府库,两外六成分别由你们剑宗,佟家,以及敖家均分。”
宁白峰说道:“所以,坐镇螺舟的是敖天星?!”
吴河卖了个关子,“何以见得?”
宁白峰笑了笑,“既得利益者里,全都与薛家关系很好,唯有敖家不同,甚至对长卫来说,敖家算是仇家,但现在分好处的时候,却又有敖家在其中,这就说明敖家必然是要向长卫低头,以及付出代价。”
二人竹椅中间有张茶桌,吴河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茶,笑道:“你刚刚看见我在这里,觉得诧异,很明显长卫没有把这些事告诉你,而这就是原因,他是担心你听到敖家会不喜。”
宁白峰轻抚着葫芦,没有回话。
对于敖家,他没有太多观感,说不喜那就更是差得很远,只能说长卫有些小心翼翼。
多年未见,身份转变,有些事终究还是会发生一些隐晦的变化。
人在变化,人心也在变化。
宁白峰轻轻叹口气,目光望向院外天空。
忽然间,整座院落一震。
无人得见的雷鹏脖颈处,洛秀儿取出一只紫色竹笛,轻吹一声后,雷鹏仰天发出一声鸣叫,声震百里。
随后雷鹏双翅一震,有飓风生于远扬岛和海面之间,掀起巨大浪涛。
庞大的身影冲天而起,眨眼间便消失在远扬岛外。
观看院外景象的小姑娘发出一声惊呼。
宁白峰看着院外雷鹏周身的雷电,轻轻嘘了一口气。
雷鹏振翅千万里。
距离回离洲的路途又近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