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阳湖边有片杏花林,林中有座青杏观,观中有个老道士,同样也有个小道士,以及两名暂居客。
此时,作为暂居客元泰,实在不耐烦观外传来的轰隆声,猛灌了一口酒,摇晃着站起,打了个酒嗝后,转向外走去。
“元伯,公子的话莫非你忘了?”
正在帮小姑娘洗米的聂红竹直起,秀眉微皱的说道。
元泰转过头,喝着酒,轻笑道:“此一时彼一时,七天来洞微宗的那群小兔崽子一直在闹,李老牛鼻子都没说一句话,底细早给人摸清楚了,詹毅那老不死的之所以还没现,只是在等这些徒子徒孙以人命耗破观外的制大阵而已。”
聂红竹没说话,只是看向僵枯如干尸的老道士。
自宁白峰离开后,数来,洞微宗不断派人前来试探,最开始还有些忌惮,只是喊喊话,后来没有得到回应,胆子便越来越大,直到现在,已经敢公然动用宝物破阵。
眼见师傅没有回应,小姑娘一甩手上的水花,气呼呼的说道:“这帮坏人,趁着师傅病了就来欺负人,我去将他们赶走!”
说完就往外走,雄赳赳气昂昂。
然而还没走出几步,瞬间就瘫倒在地,一睡不醒。
元泰嘴角一扯,差点没笑出声来。
这对师徒,确实是有意思。
聂红竹当既将小姑娘抱了起来。
老道士的声音响起,“麻烦聂姑娘将她护着些,待会儿动静估计会有些大。”
聂红竹点点头。
老道士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元道友,贫道想换个地方躺躺,劳烦帮忙搭个手如何?”
元泰笑道:“你想去哪?”
老道士声音有些飘忽,“青杏观立观至今,已传三代,贫道不仅没将道观发扬光大,反倒让人打上门来,丢了自己的脸是小,让圣人蒙羞那就是罪过,贫道想去门口看看,那块牌匾还在不在。”
元泰愣了一下,然后看向昏睡在聂红竹怀里的惊蝉。
聂红竹同样明白了这其中的意思,有些于心不忍,说道:“道长”
老道士轻叹一声,“徒添伤感,何必”
元泰将酒壶往腰上一挂,一手扛起老道士的竹椅往外走去。
青杏观外。
十余名洞微宗精英弟子,正在围攻观前的那只石香炉。
符箓法器,不断轰砸在上面。
经过这些天的试探,在付出数条人命的代价后,他们发现道观的制大阵,居然是以香炉为阵基。
得此结论后,他们就在宗主的带领下,动用宗门库藏的攻伐物件,强行破阵。
洞微宗青黄不接,在洞阳湖一片早已不是秘密,整座宗门除了撑住宗门不倒的老祖宗詹毅,地仙境修士只有寥寥三人。
前些天,宗门仅有的三位玄妙地仙之一的高沐寒,已经因办事不力,被打进洞阳湖,至今没看到尸体。
余下两人,则是结为道侣的宗主夫妇。
一宗宗主都只是玄妙境,实在令人唏嘘。
此时,洞微宗宗主詹素,看着纵然出现裂缝,却依旧屹立不倒的石香炉,脸色沉如水。
如此之多的符箓法器用出去,却依旧没有攻破一座防护‘法阵,这让他心头滴血。
没人比他更清楚,现在的洞微宗已经开始走下坡路,撑门面的老祖宗虽说续命成功,但谁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然而自从
数年前那场大乱之后,老祖宗就大变,稍不顺意就动手杀人,甚至还四处结仇,洞微宗附近的几处弱小宗门,已经被清缴一空。
此举虽然能为宗门获利颇丰,但后患同样极大。
毕竟一座宗门谋求的数百上千年的存续,岂可为了眼前蝇头小利,而犯众怒。
但现在的洞微宗,已经是詹毅的一言堂,就连他这个晚辈宗主,都形同傀儡仆从。
尽管如此,他也不得不继续俯首听命。
洞微宗需要老祖宗来继续撑下去,好给他或是道侣争取突破至金丹境的时间,所以哪怕此时是攻打青杏观这个难啃的硬骨头,耗费再多的宗门资源,就算心头血如泉涌,也依旧要满足詹毅的心愿,让他满意。
他只求攻下青杏观后,能有些收益,填补一下空缺。
甚至在即将到来的微山会上,老祖宗能在五峰顶技压群雄,继续为洞微宗换来百年喘息之机。
随着不断的围攻,石香炉上的裂痕也越来越多。同样,制法阵的反击也更为剧烈。
洞微宗一行人的头顶,两快脸盆大小的铜镜盘旋飞转,撒下蒙蒙辉光笼罩在众人边,致使翻飞如蝴蝶一般的杏花瓣,无法切割进来。
这两面铜镜,是仅次于镇宗之宝洞微镜的宝物,无奈他们夫妇二人修为不济,只能勉强动用,否则破阵那还需要这些弟子们,不要钱一样的砸出符箓法器。
又是一张雷法符箓爆炸后,石香炉上的裂痕多不胜数,终于在众目睽睽之下,碎成一地乱石。
正当弟子们准备欢呼的时候,却看到惊人的一幕。
甚至有人不自觉退后一步
沉思之中的詹素没有听到爆鸣,想也没想的开口喝道:“怎么回”
最后一个字他没说出口。
只因有人从道观里走了出来。
一名灰衣老者扛着一张竹椅,上面躺着一具枯尸,后面跟着一名貌美女子,怀里抱着一个昏睡的小女孩。
这样的组合形象,怎么看都觉得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