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武没有因此而发怒,反倒有些错愕的看着两人。薛直一直领兵在外,极少返京,他们俩又是如何认识的?
宁白峰微微苦笑,说道:“薛将军,好巧,又见面了。”
两人的这番对话,让在场众人全都诧异。
他们皆是沉浮宦海多年,凭借他人说话语气,就能判断出很多事。
很显然,薛直与圣师的相遇,并不愉快。
姬武微微皱眉。
薛直没有理会这些,说道:“是很巧,不知圣师与薛某数次巧遇,是否有何见教?”
宁白峰微微摇头,“见教不敢,只是与你的前哨偶遇,得知薛将军班师回朝,故而对薛将军好奇而已。”
薛直方正的脸上,粗粗的眉头动了动,问道:“好奇什么?可解圣师疑惑。”
宁白峰坦然道:“只是好奇薛将军到底是武夫还是兵家修士而已。”
薛直静静看着这个白衣青年,不得不承认,这个人很年轻。
然而正是如此一个年青的人,居然挑起了一国国运,实在令他有些匪夷所思。
他虽在外领军作战,但回朝的之前,他还是走了一趟见闻堂,知道上都城里发生的一些事。
尤其是那场惊天动地的镇压石碑事,以及这件事里的那些人,这其中令他最为诧异的事,就是这名白衣青年。
先是一肩挑起燕国气运,然后云台论剑得到魁首,接着又在立宗大典上任命为剑宗首徒。
这一连串的成就,哪怕是他这个只在军旅厮混的兵家修士,同样也感到极为吃惊。
薛直心想难怪城外雪松林里的那一眼,对方能毫发无伤。想到这里,他心里忽然升起一种想要与其比试一番的念头。
“剑修长于厮杀,兵家修士擅长挨揍,若是有空,不知薛某能否与圣师比划比划。”
薛直看着他的眼睛,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宁白峰却是微微一愣,然后摇头道:“我看还是算了,打架伤和气。”
薛直战意一起,便不会轻易放弃。
为将领,统御兵马时,需要绝对的冷静,但在这种放对厮杀时,他从来都是愈战愈勇。
因为他从来都信奉,狭路相逢,勇者胜!
薛直说道:“薛某今年七十有四,甲子修行,已至兵家金境,堪比练气士的元婴境界,与你旁边的这个读书人应该差不多。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说薛某不会占你便宜,打的时候会以压境相对。”
看不出来,这个表面上才不过四十的汉子,居然已经是古稀老人,但其说话语气铿锵有力,丝毫看不出颓势。
修行之人确实不能以常理来计。
宁白峰微微皱眉。
若非必要,他并不太想与此人动手。
纵然对兵家修士好奇,但并不表示就要与其打架,他不是剑痴或是武疯子。
然而尚未等他开口,已经有人出声制止。
“薛卿,何至于此!”
说这句话的是皇帝姬武,国之柱石间发生口角他可以不予理睬,但若动手脚,那便不行。
更何况,修行之人打起架来,比两军对垒的破坏力更强。
到时候就不是伤和气那么简单。
薛直转头看向姬武,微微低头道:“陛下,老臣并非意气用事,只因此次回朝途中听到太多言论,其中一条,就是老臣领军半年攻灭魏国,被无数人说是有圣师气运相助,才能如此神速。”
听见这话,在场众人都朝着那个中年儒士看了一眼。
这番言论,最大的出处就是此人。
然而中年儒士一脸平静,仿佛与此事无关,眼鼻观心,静坐无声。
宁白峰想起间在城外听到的那些言论,再看陈松风现在的作态,心头暗骂,读书人无耻起来确实不地道。
薛直同样看了一眼陈松风,继续说道:“大燕士卒在外攻城灭国,流血搏命,其功绩不能因为一句虚无缥缈的气运就能让其剥夺,老臣可以不在乎这些虚名,但却必须维护军中士卒的名声!”
安静的御书房里,这道声音振聋发聩。
就连一位年老体弱,精力不济,有些昏昏睡的年迈老臣,都抬起头,怔怔看着说话的人。
姬武这下也有些头痛起来。
不论薛直说的是不是心里话,最起码这个理由很能站得住脚,站在皇帝的位置来看,他没理由去驳斥。
但如果不驳斥,若真是让两人打起来,最终损失的,还是大燕王朝。
“就一定要打一架,不能是点别的?”
这个时候,坐在另一侧的闻人阳朔,吐出这么一句话,打破御书房里的沉闷。
众人皆看向他,姬武更是有种柳暗花明之感。
薛直冷笑道:“除了打架,难不成你还想让我们这些厮杀汉去吟诗作赋?”
闻人阳朔瞬间哑口无言。
宁白峰叹了口气,哪怕自己再如何不想动手,这场架估计也还是避免不了。
他看着薛直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向薛将军讨教一番。”
薛直爽快道:“很好!时间地点你定,到时候派人通知薛某一声即可。”
这并非薛直狂妄,而是他有这个底气,哪怕压境之后的同境之战,他同样有信心打的对方出不了剑。
“地点就在东门城墙上,时间算在五之后,薛将军意下如何?”
给出答案的并不是宁白峰,而是一直坐在旁边沉默不语的陈松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