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元山寒雾大阵,既能遮蔽人眼,也能封锁群山。
一枚信剑飞过千里,自天空信道掠下,撞进寒雾大阵里。
信剑如同无头苍蝇,乱飞乱窜。
数十息之后,信剑似乎某些东西牵引,拉扯进寒雾深处,然后撞进一口巴掌大小的铜钵里,叮噹响个不停。
持钵人身穿黑色剑袍,明显是护阵弟子的服饰。
回元山各峰皆建有信剑房,用来给各峰弟子传讯所用,信剑飞过寒雾之后,自会到达各峰信剑房,又或者是私人随身信居。
此时这名护阵弟子私自截取信剑,俨然是违反山门规矩。
甚至世间其他地方,私自截取信剑,都是令人不齿的行为,毕竟捕鹰人这个行当,可不是什么能上得台面的事。
然而这名护阵弟子做这事,显然已经驾轻就熟。
抓捕这柄信剑之后,这名护阵弟子立即御剑直下,飞进寒雾里一处山壁上的洞窟里。
洞窟幽暗,左转右绕后,护阵弟子推开一处石门,走进石室。
室内光线并不昏暗,墙壁上的石灯里火光闪耀,却没有火烛或是灯油之类的东西,显然是燃烧灵气的无源之火。
石室里,摆放着很多书册典籍,以及各种形制的工具。
石室中间摆放着一块巨大的圆形石台,上面刻画着密集的符文数字,石台上悬浮着一枚信剑,不断的在挣扎。各种符文光华笼罩在信剑,一层又一层。
护阵弟子走到石台前,喊了一声,“于师。”
半晌后,符文笼罩的信剑后边,石台的对面,有人缓缓直起腰,露出一张因常年未见阳光,而显得很苍白的脸庞。
被称为于师的人没有说话,缓缓低头看向石台上被符文笼罩的信剑,手指不断在石台上拂动轻点,带动着叮叮声响起。
然而这些声音并非来自石台。
此人手臂上贯穿着一柄小剑,上面拉着锁链,一直延伸到石室的阴影里。
声音,正是来自铁链的摇动所产生。
片刻后,被符文笼罩的信剑上爆发出一阵密集的火花,接着,符文缓缓消散,信剑悬在石台上,静止不动。
世间有捕鹰人,自然就有熬鹰人。
信剑上的符文若是被激发,只有两种情况会停下来,一种是抵达信居,另一种就是信剑上的符文禁制被破。
此时石台上的信剑,由动转静,很明显是符文被破。
那么这名被称为于师的囚徒,必然就是熬鹰人。
此人缓缓抬头,看着护阵弟子,声音沙哑干瘪的说道:“又
来了?我精力有限,需要休息。”
护阵弟子摇头道:“于师,这恐怕不行。峰主已经传令,所有被捕信剑,必须第一时间解封,不能等。”
于师毫无征兆的一拍石台,抖动着锁链,发出密集的响声。
一股迫人的其实骤然降临在护阵弟子身上,将其压倒在地,口吐鲜血。
于师声音沙哑,但却极为冷酷,说道:“我想休息,谁说敢不行!”
“我敢!”
声音从石门背后传来,随着石门被推开,又有一人走了进来。
随着光线照亮,此人容貌缓缓显露出来。
一身黑白相间的威严剑袍,馒头黑发被束起,只有额前两缕白发垂在脸颊两侧。
赫然是镇岳峰主,左辞。
于师看清来人,枯瘦的脸上露出一股怨毒的表情,“孽障!”
左辞静静走到石台边,看了一眼地上已经昏迷的护阵弟子。
他上下打量于师一番,说道:“你老很多。”
声音饱含沧桑,如同晚辈看到长辈,发出心酸的感叹。
“这都是拜你所赐!”
于师愤怒抬起双手,准备再次重重拍在石桌上。
然而左辞手指轻轻一弹,浓密的剑意利刃笼罩在于师身上,让其动弹不得。
“我来这里,不是想看你发疯。”
左辞看着于师,说道:“信剑破的越多,你也就少吃些苦。”
于师冷冷的看着他。
自己被迫做这熬鹰的肮脏事,眼前这人何尝不是熬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