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舟跨海,自有其规矩与手段。
商家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因此渡船之内严禁乱生事端。比如禁止私斗,若有争端必须禀报渡船执事,双方真要手底下见真章,只能在渡船武斗台决生死;比如不能任意砸坏渡船建筑,墨家修士与众多符派练气士打造渡船时,很多地方隐藏有禁制阵脚,乱毁建筑会给渡船造成极大的危害;渡船商铺处处,宝物极多,严禁抢夺偷窃。诸如此类的规矩,多不胜数。因此每艘渡船上都配有大量的执事守卫,用来监控渡船各处。甚至安排地仙境练气士或者是宗师境武夫坐镇渡船,即是安定人心也是震慑宵小。毕竟,总有些人相信拳头大,就是道理大。
人生百态,心思莫测,修行之人更是龙蛇混杂。随着境界的攀升,手上功夫越来越强,世俗规矩的约束力也就越弱。毕竟用拳头说话,比用嘴说话来的有效,来的爽快。因此,对于那些修力不修心,不讲规矩的人,自然只能用更大的拳头去约束。
此时渡船生乱,执事守卫坐镇高人全都在努力镇压。陌生人参与其中,极易造成误解,到时候忙没帮到,反而会引起更大的麻烦。若是被有心人利用,甚至会成为一场有人牵头的暴乱。
渡船就像世俗城镇,出现混乱,最好的方式就是由官府来解决。所以,若是真的想要渡船安定,最好的选择,就是回到自己住处,既不麻烦别人,也不给别人添麻烦。只需静等渡船规矩生效,自然一切无恙。
苏怀谷抚须而笑,转身走进院内。
人好,心好,都很好,后继有人啊。
破浪梭旁,宁白峰握着控舟法盘,饶了饶头,这玩意儿怎么用,没人跟他说过啊。
“这东西跟芥
子袋一样。”
院内轻飘飘的传来一句话。
宁白峰立即就懂了。手上剑气一抖,地上的破浪梭立即缩小,化作光团落到他手中,再次恢复成巴掌大小的梭子。
回到院内,宁白峰看见苏怀谷正拿着几张纸在看,正是先前他练字用的。
老人看了一会儿,将纸搁在石桌上,摇头评价道:“剑气还行,字写的是真不咋样,跟鬼画符差不多,看来是走心了。”
宁白峰脸上一黑,大步走过去将纸收了起来,塞进袖中芥子袋里。
练字这么久,他写的每一张纸都没丢弃,全都放在芥子袋里存着在。不是舍不得这些纸,在他看来,这些都是他一路走来,练字练剑的佐证。
老人有些怀旧的说道:“想当年,老夫随手一副字帖就价值数万通宝钱,还是有市无价。”
宁白峰听出味儿来,撇嘴道:“您老写的,是符阵吧。”
老人笑道:“书画家的手段,老夫当年有所涉猎,虽说比不上以书法成名的那几个老家伙,但也照样是落笔惊风雨,书成泣鬼神。怎么样,你要是想学,我可以教你。保证可以让你这鸡扒狗挠的字,好看千倍。”
宁白峰翻了个白眼。您老书法的能耐有多大不知道,但这埋汰人的本事确实是一绝。
练字只是用来练剑,让他再去学字符,宁白峰的兴趣不大。字符就算了,但是画画,他却兴趣颇高。尤其是见识过土地公陆钰画魂,苏老画天地的手段,让他简直是大开眼界。
宁白峰反手抽出青竹筒,将画卷拿出来,铺开在桌上,“既然苏老书画双绝,字符我没想学,你不如教我画画吧。”
画卷上亮光一闪,聂红竹立即走出画卷,站在桌旁。
老人看了看聂红竹,又将目光落到宁白峰身上,突然露出一种意味莫名的表情。
宁白峰有些摸不着头脑。
片刻后,老人哈哈大笑,“血气方刚的年纪,思春再正常不过。怎嘛,一个画中仙女不够,还想再多几个”
聂红竹掩嘴而笑。
前些时候,她还调笑宁白峰,要不要留下几个漂亮侍女暖床,这会儿苏老刚回来,也开这么一出玩笑。
宁白峰也想到了先前的那一茬事,神情窘迫,辩解道:“苏老哪里话,我只是纯粹想学画画而已。”
老人笑着摆摆手,“没事没事,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老夫能够理解。这个愿望一定帮你满足,保证到时候画上再多出几个美娇娘。”
宁白峰脸上一红,“苏老想多了。”
老人笑道:“不多不多,是你想多了,又想的不够多。还是说你不喜欢美娇娘,又或者说不喜欢聂姑娘”
宁白峰立即说道:“我喜欢美娇娘,喜欢聂姑娘”
越描越黑,宁白峰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老人笑得前合后仰。
聂红竹笑靥如花。
宁白峰眼睛睁的老大,真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骤然间,宁白峰眼皮一跳,脸色大变,一掌拍在画卷上。
两道寒芒从卷轴掠出,直刺老人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