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眠眠叹了口气，“怕什么？我不会想不开。”</P>

“……但您现在的样子，不像是要想开的……”柳香凝迟疑道。</P>

沈眠眠收回思绪，“我不是在抑郁，我是在思考，要不要把世子和侯爷找回来。夫人一天比一天情况不好，得做最坏的打算了。”</P>

说着，声音一顿，狠狠一拍桌子，“真是绝了！怎么说死就死呢？我到现在都没想通！”</P>

柳香凝也跟着拍了下桌子，“是啊！侯府后宅清静、世子发愤图强，夫人应该高兴才是，但她怎么想不开、往那牛角尖钻呢？奴婢也想不通！奴婢要是夫人，肯定睡觉都要笑醒的。”</P>

沈眠眠叹了口气，“哎。”</P>

柳香凝叹了口气，“哎。”</P>

沈眠眠起身，“你早点休息吧，我去看看夫人睡下了没，如果没睡，我陪她聊一会。”</P>

“奴婢不困，奴婢陪您去？”</P>

“不用，我自己去，没有外人，试试能不能劝动夫人。”</P>

“……是。”</P>

随后，师徒两人分开。</P>

沈眠眠去了夫人房间，柳香凝却没在房间里，直接出了院门。</P>

正是盛夏，一到夜晚，各种虫鸣吱啦吱啦，直吵得人心烦意乱。</P>

柳香凝慢慢走着，眼神悲哀——她原本以为，自己飘零的生活到头了，不用做瘦马、不用做妓女、也不用做那低人一等伺候男人的玩物，守着师父好好过日子就好。</P>

谁知……会这样？</P>

夫人死后，侯爷会续弦吧？</P>

她了解男人，男人最怕别人注意到自己隐疾，有个夫人，众人不会觉得怎样，但如果堂堂侯爷不续弦，妻妾位空置，外人就会嚼舌根，说因为侯爷隐疾，所以续不到弦。</P>

侯爷即便为了面子，也会续弦。</P>

现在的夫人喜欢师父，不喜欢少夫人，那新夫人呢？</P>

新夫人如果给少夫人撑腰，欺负师父怎么办？</P>

她好容易盼来的安稳日子，说没就没了吗？她已经这么努力，为什么老天爷就不能对她好一些？天道酬勤，都是狗屁！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挑苦命人！</P>

要说该死，第一个该死的就是老天爷！</P>

柳香凝一边茫然地走着，一边倔强地流眼泪。</P>

她越想越后悔，“都怪我，我就不应该说我没实际做过，我为什么要说实话？我怎么就那么实在？忽悠人嘛，说什么实话呀！当时夫人明明已经同意了的，都怪我……”</P>

却在这时，迎面走来一人。</P>

那人本来行色匆匆，但当离得近，发现是柳香凝，而且柳香凝还在哭后，立刻停住脚，“香凝姑娘你怎么了？为什么在哭？你不是应该在主院？难道主院发生什么？”</P>

柳香凝一看，竟是观水。</P>

月朗星稀，天地之间一片银白。</P>

观水刚刚练武回来，身上月白色的劲装，在皎皎月光下有着幽幽青光，衬托着他清瘦的面庞，更为俊秀。</P>

柳香凝眯着眼——没实际做过？如果有实际经验，会不会有说服力？</P>

观水哪见过柳香凝这般魂不守舍？在他印象里，这姑娘外表柔美，却有一副傲骨，练武时磕磕碰碰，连沈姨娘都喊上两声，但这姑娘却永远笑呵呵，好像受伤的不是自己，而是别人。</P>

这般坚强的姑娘，却在这哭，令人担心又疼惜。</P>

柳香凝秀眉微蹙、更多晶莹泪水夺眶而出，“奴婢想家了，观水哥哥……能不能陪奴婢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