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轻舟等了好一会，也没听女子说话，便小声问道，“你在想什么？”</P>

沈眠眠垂下眼，“我是想不通，你虽不是皇亲贵胄，却也是勋爵之后，哪怕童年有阴影，却也是锦衣玉食，为何对生死看得这么淡？你知道吗，民间有许多人，哪怕每天挨打挨饿，许多女子被迫堕入青楼，却还是想活下去的。”</P>

“那你呢？”白轻舟反问道，“你虽然不是正室，却在侯府，母亲善待你，下人尊敬你，我也没在你身上看到对死亡的恐惧。你又为何不想活？”</P>

沈眠眠很认真辩解，“哪有，我想活！”</P>

最起码得活到小说剧情主线结束！</P>

如果姜茵锦和秦王已经在一起，她还没穿回去，那就无所谓了，生与死，她就彻底不在乎了。</P>

白轻舟叹了口气，“眠眠，你知道，你给我一种什么感觉吗？”</P>

“什么感觉？”</P>

“你好像一直置身事外，别人骂你，你不生气；别人爱你，你也不会太感动。我真想去问问烟雨坊的人，你从前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P>

“……”</P>

沈眠眠尴尬——她没经历什么，只是无法完全共情罢了。</P>

这里到底还是一本书，她若是不知情便罢，问题是她知道，所以与书里的人物完全共情，还是有一些阻碍。</P>

并非居高临下的优越感，而是一种，到别人家做客，不好意思反客为主的尴尬。</P>

沈眠眠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凤雏这家伙的智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再这么下去，搞不好被他看出点什么。</P>

必须要岔开话题！</P>

“世子好赖皮，问题是奴家先问的，理应世子先回答，世子不肯回答便罢了，倒反过来刁难奴家。”</P>

白轻舟被埋怨，急忙求饶，“好好，是我的错，我哪里刁难你了？”</P>

沈眠眠挑眉，“那你回答。”</P>

白轻舟沉思片刻，道，“为何不怕死，这个问题之前我没思考过，现在反思，也许是绝望吧。确实，身为安宁侯府世子锦衣玉食，对比穷苦百姓，我不知足多有矫情。</P>

但理智归理智，依旧无法说服情感。高楼华屋非我所愿、锦衣玉食也非我所好，我只希望自己被当成一个人。</P>

从小到大不断被打骂、贬低，时时刻刻看人失望的眼神，哪怕山珍海味入口，也形同嚼蜡。</P>

我对生活确实知足，但不开心。每天没什么能让我高兴、或让我向往之事，每天心情都低落，所以……不求死，却也不怕死。生与死对于我来说，没什么区别。”</P>

少年的语调很慢、声音不大，但听在沈眠眠耳中，却好似悬崖绝壁之处，树立的孤钟，一下一下，敲击得令人心碎。</P>

沈眠眠不自觉，拉住他的手，“那……现在呢？”</P>

白轻舟绽放笑颜，“现在当然想活下去了！我要好好考，考来功名，有话语权，便和父亲商量与姜茵锦和离，到时候多赔给姜茵锦一些财物，再编排一些罪名安在我头上。一切做完后，就带着你，我们下放做官去。</P>

白天，我去努力当父母官，晚上，回家和你过日子，就这样一日一日，白头偕老。”</P>

“……”</P>

沈眠眠沉默了，偷偷放开了少年的手，却被人家反握了回去。</P>

白轻舟凝视她的双眼，轻声问道，“你到底，想去哪？”</P>

沈眠眠——所以说，以后不能再和凤雏说这些走心的话题，他太聪明、太敏锐了。</P>

白轻舟握着她的手，紧了一紧，语调也多了急促，“你想去哪，说出来，我们一起走。”</P>

沈眠眠觉得得搞点什么岔开话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