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轻舟吓了一跳,急忙扔了长棍,冲了上去,“眠眠,你没事吧?”</P>
沈眠眠惊愕地盯着自己两只发红的小手,“我手震得没知觉了。”</P>
白轻舟后悔死了,“我们回去,找大夫!”</P>
“找什么大夫啊?就是震了一下,一会就好,”说着,沈眠眠抬起头,目光疑惑地看向少年,“不是,武科举那么难吗?我觉得你已经很厉害了,竟然连县试都考不过?武科举的县试到底考什么?倒拔垂杨柳?单手举巨鼎?”</P>
白轻舟沉默片刻,叹了口气,“你想听实话吗?”</P>
“当然。”</P>
“其实……我之前表现得没这么好,或者说,我从前一直是自卑的,整日活在恐惧里。自从你来我身边,我才慢慢不恐惧,按照记忆方法,发挥出木棍应有的威力。”</P>
沈眠眠了然地点了点头,“是因为得了县案首,所以有了自信?”</P>
“确实,有县案首的功劳,但我觉得,更多还是你的功劳。你夸奖我、崇拜我,说我写字好、看书多,从前没人这么夸我。”</P>
声音一顿,又补充道,“母亲夸我,是因为宠溺我。下人夸我,是因为马屁。”</P>
沈眠眠嘴角抽了抽,很想说——不是,你们侯府一共就三种人,一个是侯爷,一个是夫人,一个是下人。</P>
夫人和下人夸奖不算数,只有侯爷自己夸奖算数呗?</P>
总说自卑,其实是自己钻了牛角尖罢了。</P>
算了算了,好歹是阴差阳错从牛角尖里出来,她也懒得和凤雏掰扯这些。</P>
她灵机一动,“你能不能给我打一整套棍法?我想看。”</P>
“好啊。”白轻舟笑道,“你站得远一点。”</P>
沈眠眠立刻到了一旁,笑眯眯地看凤雏表演。</P>
顺便……视线看向一个隐蔽角落,里的魁梧身躯。</P>
嗯,侯爷来了好一会了,凤雏一直专心教她,却没发现。</P>
练武场上,白轻舟还在武棍。</P>
练武场外,安宁侯面色凝重,平日里锐利的双眼,此时充满了震惊。</P>
如果不是他亲眼所见,他不相信练武场将长棍耍得虎虎生威、收放自如的人,是自己的儿子,是那个拿起棍子便浑身发抖,他吼一声,就苍白着脸要晕倒的儿子。</P>
为什么会这样?</P>
轻舟明明不是那样,当年为什么要表现得那般?</P>
突然,他脑海中出现多年好友,如今的兵部侍郎薛和泽的话:你对轻舟太严格了,轻舟年纪还小,而且性格文静,不能用重压的方式教导,要文武兼施、寓教于乐。否则,极易欲速则不达。</P>
当时他根本听不进去好友的话,因为他……因伤,不能人道。</P>
换句话说,便是,除了轻舟,他就绝后了!</P>
轻舟是他唯一的儿子,也是唯一一个能继承衣钵之人,但凡他有第二个儿子,哪怕是庶子,都不会对轻舟那么苛刻。</P>
当时他也疯了,堂堂威武大将军,竟然不能人道,内心的羞耻、恐惧、怨气,集中爆发,齐齐发泄在了独子身上。</P>
好像只要独子成才,才能弥补他的遗憾,才能让他抬得起头。</P>
为此,他没少对轻舟用家法,甚至还动手打过他,最重的一次,将其腿骨打折,在床上躺了四个月,才能勉强下床。</P>
后来他放弃了,谁想到,儿子现在竟然又能练武……难道正验证了好友的话,轻舟年幼时的失误,是因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