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一跪,屋内服侍的婢女随从自然没有站着的道理。
除了单玉,全都跪了下来,低眉垂眼的连呼吸都变轻了。
一时间,外面的蝉鸣声似乎也停止了,屋子里除了裴璇的啜泣声,安静的有些可怕。
“丢人现眼的东西,你还有脸哭?”
萧夫人怒道:“在家横也就算了,出门连该有的分寸都不懂,我是怎么叮嘱你的?你竟然把我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说到这里,萧夫人不由悲从心来,喃喃道:“我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啊?今生竟让我遭这样的报应。”
“身为北齐萧氏公主,父子相残,兄弟相杀,夫妻离心,国破家亡还不够吗?”
她面色苍白,痛心疾首道:“如今,连女儿也养得这般蠢笨不堪。”
“主子,您别这样,孩子们不对,您慢慢教就是了,千万别鄙薄自己,伤了心神。”单玉心疼地劝慰道。
她是萧夫人的侍从,陪着萧夫人一路走来。若说这世上还有谁能为萧夫人付出全部,甚至是生命,那非她莫属。
裴珂瞥了一眼跪在床上,哭得抽抽搭搭满脸委屈的妹妹,想着该怎么转移话题,不让母亲沉浸往日的悲痛。
想来想去,唯有利用母亲的心软,她连忙起身,依偎到萧夫人身旁,用帕子为她试着泪,道:“母亲,天气如此炎热,妹妹身上的伤要紧。
府中的医者已在门外候了多时,还是先让她进来给妹妹看看吧!待母亲宽了心,再责罚我们姐妹也不迟。”
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萧夫人神情滞了滞,长叹了一声,道:“都起来吧!帮二姑娘收拾收拾,传医者进来。”
片刻后,一个身穿烟青色褙子的婆子,提着医箱进了屋。
行完礼,先察看了裴璇身上的擦伤,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裴璇的腿骨。
随后向萧夫人回道:“夫人放心,二姑娘腿骨没事,就是脚踝扭伤了,擦点药油,养几日便好。”
“只是……”她犹豫了下,又说道,“因天气炎热,二姑娘身上的擦伤,反倒有些难办,小的担心结痂后,会留下印痕。”
“可有什么法子?”萧夫人颤声问道。
女儿家娇贵,身上绝不能有印子,特别是眼下,大选之期临近。
“法子倒是有,就是在饮食方面要注意一些。”医婆沉吟了片刻,方斟酌着说道,“二姑娘在伤好之前,有颜色的菜都不能吃,饮食也要以清淡为主。”
“那这段时间,二姑娘就由你专门照看。需要什么药材,直接去府中药库里拿,没有的或者不够的,就跟单玉回禀到外面购买,务必要让二姑娘的皮肤恢复如初。”
医婆点了点头,恭声应道:“小的一定竭尽全力,照顾好二姑娘。”
诶,萧夫人叹了叹,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她向大女儿递了个眼色,提醒道:“阿珂,你忙了一天,此时该回府了。”
裴珂知道,这是母亲有话要对自己说,便应道:“那女儿先行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