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很重要。希望你能认真回答我。”

当然重要，毕竟是关乎自己的终身大事，卫芷萱打起了精神，低声喃喃道：“谈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吧。他虽然长得不太好看，可对我还算不错。”

姜云卿压低了声音，却还是因为紧张，声音显得有些嘶哑，只听他说道：“那你愿意与他一辈子光景吗？”

卫芷萱看着远方，神情也有些释然，只听她侃侃而谈道：“小时候，我爹爹就和我说过，人不可只看眼前一二事，家族若想续荣光，就该从长远万千计。像我们这种家族里的子女，生下来便是锦衣玉食，受人尊敬，被人伺候。如今家族势微，我又如何能袖手旁观呢？像冷诗嫣那个小丫头也不错，与他夫婿相敬如宾，保持着表面光景就好了。”

或许是喝了几杯烈酒，抑或是被姜云卿勾动了话弦，卫芷萱嘴唇翕动了数下，一段凄戚的话语接着便传入了姜云卿耳中。

“我十多岁便随着族中长辈出来闯荡，这么多年来，走南闯北，不为别的，只是想向父亲证明一件事，也想向卫家宣告一件事，那便是女子未必不如男。可惜，越长大才越发现自己错得离谱。自己不过是在祖辈的余荫，父辈的庇佑中活得洒脱。若是我能早点认清楚这个现实，或许我就不会这么任性了。”

听到卫芷萱袒露心声，姜云卿低头而无言。或许眼前这个女子，只有在醉酒时候才会说出这样的话语吧。她好似心中有万般无奈，也隐隐做出了牺牲自己婚姻的打算。

站在一个局外人看来，平心而论，秦府着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整个豫州儒家天下，秦府遗世独立，权势也可与其他两家相提并论，而与秦府联姻之后的卫家，在未来的二十年内，不会有任何隐忧。便是声势更进一步，与冷家齐头并进，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这样去牺牲一个女子的幸福，到底值不值呢？姜云卿没有答案。

良久之后，姜云卿眼睛紧紧地盯着卫芷萱，看着那张微微潮红的脸颊，望着那双稍微惺忪的眼，给出了他不像承诺的承诺：“你若是不愿，天底下谁也逼不了你。”

见状，方无为也是微微一笑，他知晓，这位姜大公子显然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的。只可惜，两人尚有一层厚厚的窗户纸，没有被捅破。他倒是想看看，到底是姜大公子俘获美人心，还是卫小姐得一如意夫婿呢？

卫芷萱看着那双干净而明亮的眸子，忍不住一下噗嗤笑出声来，她开玩笑道：“公子，你这话说得可是十分霸气哪，只是，能当真么？”

本是一番打趣，卫芷萱怎么也没有想到，姜云卿竟然是伸出了三根手指，“苍天在上，以我姜云卿的性命担保。”

卫芷萱听得心头一紧，一手握住了姜云卿的手指，另一手则是捂住了姜云卿的嘴巴，好言说道：“对天发誓可不能乱说，我信你便是。”

如此近的肌肤接触，卫芷萱立马察觉到了不对劲，赶忙缩回手来，却发现那双手无处安放。她心头微暖，也有些不知所措。

姜云卿看着娇羞的卫芷萱，心中也是莫名的微波荡漾。他本要再言语，我乃道门传人六个字几乎要脱口而出，却发现方无为带着魏清净走近身前。

方无为打趣道：“大兄，你又怎么招惹卫小姐生气了？”

姜云卿虽然平日里显得干练老成，可面对这等儿女之事，哪里有经验。此时似被人抓了个正着，他只显得心虚，嘴里赶忙解释道：“可不是我。我是万万不会惹卫小姐生气的。”

岂料魏清净的一句话，给卫芷萱补上了一刀：“卫姐姐，你的脸怎么红了？谁欺负你了？”

“喝了几杯酒，有些上脸而已。”卫芷萱抬头，嘴里不停说话，却是起身往旁边走去

方无为揶揄一笑，对着姜云卿一顿夸赞：“大兄，可以呀。没想到你在这方面是个中高手呀。”

只是，接下来方无为幽幽一叹，令姜云卿心头不由得一寒。

“只是，一个落魄公子哥的保证，能值几两碎银子呢？如今的你，又怎么保卫小姐周全呢？”

原来方无为早已知晓这一切，是呀，自己此时一无身份，二无身家，又拿什么保证呢？又怎么和庞然大物的秦家抗衡呢？

“日月可鉴，哪怕粉身碎骨，我也会保卫小姐周全的。”

本想着窥探一下姜云卿这个公子哥的底牌，没有想到得到的却是姜云卿的一句誓言。方无为至今还是无法相信，这位前道门传人的姜云卿会被那老头子如此遗弃？在方无为看来，这句誓言依旧是一句空谈，不过当中的勇气可嘉。

如今的江湖，要想挑战世家的势力与权威，寻常百姓便只有勇气一途，能反抗一二，至于那下场，定是极为凄惨的。

方无为淡淡一笑，然后由衷赞叹道：“大兄果然好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