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者却不知道,就在他们一群弟子聚会的时候,“范筑”参加的,却是整个道门最高规格的会议。
……
……
与此同时,京都另外一边,净觉寺内。
一场关于“讲经大会”的讨论,同样在进行。
堂内,灯火如昼。
身披衲衣,手持珠串,眉毛花白的空寂禅师坐在红木长桌旁,平静说道:
“……这两日,各大州府武林人士将陆续抵京,朝廷已做准备,接下来几日,京都报纸也将为讲经大会宣扬……”
长桌旁,坐着一名名僧人。
六祖并未出席。
禅宗神隐本来有五人,转轮金刚陨落后,余下四人。
除了金光寺主持空寂。
余下三人,分列长桌左右。
分别是袒开衣襟,胖如弥勒,一颗大光头烨烨生辉的止戈和尚。
披着玄色僧袍,用兜帽遮住大半张脸的水月菩萨。
以及,身形枯瘦,面庞红润,以医术闻名的悬壶僧人。
其余僧人,则为三境。
此刻,听着空寂的话,大多数僧人都露出振奋期待的神情来。
禅宗盘踞南方诸国数百年,民间虽也有“渗透”,尤其,是在临近南州的地界,禅修,礼佛之风盛行。
但却因官府限制,无法建立佛寺,举办法会,导致影响力始终孱弱。
如今,禅宗得以入京都,于在座僧人而言,传教与否,倒在其次,关键是得以正名。
世人皆好名利,僧人也不例外。
“讲经大会后,佛光普照,我禅宗也将迎来空前盛世。”悬壶僧人感慨道。
身材胖硕的止戈和尚摸了摸大光头,突然冒出一句:
“道门不会坐视不理的吧。”
一名武僧瓮声瓮气:“道门还敢动手不成?”
众人没吭声,心说前些天,那个阴云笼罩的夜晚,双方五境,不是已经踏入星空一战了?
对于那一战的结果,禅宗僧人们有点摸不透,从齐平安然离开,景帝未追究看,似乎是首座胜了。
但再从讲经大会的安排看,禅祖又似乎并未落入下风。
“动手,倒不至于,”空寂禅师平静说道:“但些许质问,恐是有的。”
悬壶僧人说道:“道门修身,不擅传道,这些年尤其如此,且对于禅宗不甚了解,不必忧心。”
止戈和尚嘀咕道:“不了解?你们忘了那个齐平?”
房间安静了一瞬。
对于那个在论禅上,先后击败空寂与禅子的道门天骄,众僧虽远在南州,却也是“如雷贯耳”。
一度成为禅宗僧人的“噩梦”。
毕竟,被人在最强的领域击败,实在丢脸,倒是六祖,极为洒脱,对此似乎并不在意。
自去岁问道大会后,回返南州,更力推“蹈红尘”、“顿悟”之法,齐平那句“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的佛偈,更被刻印在了禅宗圣陀寺前。
形容枯瘦的悬壶僧人好奇道:“都说那齐平如何,贫僧却还未见过。”
止戈和尚笑道:
“那恐怕见不着了,自那日后,此子消失无踪,如今恐怕已逃回北境。”
除了极少人外,没人知道齐平化身“范筑”,仍旧活跃在京都城内,都以为逃走了。
“那倒是一桩憾事。”
“呵,我倒想见见,是否如传说中那般有慧根,牙尖嘴利。”
禅宗僧人们态度不一,有人好奇,更多人,对于踩着禅宗“出名”的齐平,还是愤愤不平,觉得过誉了。
更有种阴谋论,认为齐平所谓的佛偈,都是道门之人所做。
只有那些,当初随使团,曾亲眼目睹道战的僧人,才知道齐平的厉害。
“论禅与传教,迥然不同,不可并称。”空寂禅师开口,揭过话题。
顿了顿,话锋一转,说道:
“不过,对道门终究还是要做提防,水月菩萨,你最了解道门,觉得如何?”
刷——
刹那间,众人同时望向水月菩萨,灯火摇曳,披着玄色僧袍的,在场唯一的“尼姑”冷声开口:
“若道门刁难,贫尼自当应对。”
“阿弥陀佛。”众僧闻言大喜,心中安稳。
……
接下来几天,京都城,不平静。
先是朝廷命令各大衙门,开始查禁城内舆论,将密谍们用种种手段,放出来的真相压下。
并尝试搜捕“造谣者”。
好在,抵达京都的密谍皆是精锐,更有齐平提前的布置,任凭官差如何搜查,都是无果。
最后,只好抓了部分泼皮交差。
“谣言”虽压制下去,但却在不少京都人心中,留下了印记,人们开始质疑先帝之死的真相。
“京都乃是朝廷大本营,想要在这里搞舆论战,难度太大,所以,我们追求的不是一击毙命,而是润物细无声,种下一根刺,待日后,这根刺引爆时,才是真相大白的时候。”
齐平在密令中,如是分析。
在舆论战暂时平息后,讲经大会成为了城内最热闹的事,报纸上连篇累牍的报道。
各大州府,前来观摩的江湖人,与日俱增。
尤其随着进入夏季,城中烟柳处处,更添了热闹气息,恍惚间,比去年问道大会,都不遑多让。
城中客栈,人满为患,镇抚司官差巡街,防止武夫生乱,一切仿如当初。
只是,少了一个人。
……
城内,某间客栈中。
一名穿黑纱,背负马刀的女子急匆匆奔入大堂,然后又“蹬蹬蹬”上楼。
穿过走廊,来到最好的上房外:“宫主,您要莪打探的消息,拿到了。”
“进来。”双扇房门打开,花鸟屏风后,传来风韵女子的声音:
“如何?”
黑纱女子挠了挠头,脆生生说:
“和传言中一样,那镇抚使杜元春叛逃了,如今镇抚司换了个文官管着,哦,前不久是另外一个文官,给不知名的杀手宰了,不只是他一个,还宰了一堆呢,也不知道是哪个好汉做的,真厉害。”
她语气敬佩。
江湖人桀骜不驯,和官府是天敌,对于能杀大官的,她都佩服。
屏风后,移花宫主颤声追问:“那杜元春,是死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