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夜的积累于此刻爆发,齐平终于恢复了全盛状态,且更进一步。
晋入神通二重境界。
“先生!”
这时候,几匹奔马赶来,为首的,赫然是赵文赵武兄弟,他们不知道发生何事,紧随而来。
太子则坐在赵武的马上,她望着人群中央,低着头的先生,突然一阵心酸。
那个背影是那么孤单,天地寂寥,彷佛只衬他一人。
齐平转回身来,他脸上的百变魔君竟不知何时撤去,恢复了原本的样貌。
赵家兄弟面露关切,正要问,突然同时愣住了,二人仔细打量着对面那张脸,彷佛看到不可思议的事。
“齐……齐公子?!”
赵武大吃一惊,惊叫出声,他的眼珠瞪得浑圆,见了鬼一般。
赵家兄弟,当初在京都,曾目睹妖族比武,亲眼见过齐平真容。
这一声喊出来,整个街道上,无数目光投来,旋即,一些曾去过京都,或者看过画像的人,都露出愕然的神情。
“齐平……齐公子!”
“那是个打败了南方诸国,击败了妖族的齐公子?!”
“京都诗仙,齐诗魁?那位大国手?”
“怎么可能,他不是战死了吗?”
嗡的一下,人群鼎沸,不知不觉间,齐平的名声已经传遍九州,就连这北方的县城,都如雷贯耳。
这时候,人们既震惊,又疑惑,不明白本该死去的人,为何出现在这里,难道是认错了,或者只是模样相似?
只有赵家兄弟想到了什么,如果说,那位姓许的男子其实是逃犯,京都镇抚使……那,与他同行的少年,身份不言自明。
“传言莫非是假的……”赵文喃喃,感觉自己撞破了一桩大事。
这时候,密集的脚步声传来,大群官差赶到,为首的,老农般的知县攥着官印,惊疑不定地看向那道身影:
“你……你是……”
齐平面无表情,扫了他一眼,说道:“管好你的人。”
丢下这句话,齐平看向跑到自己身旁的太子,说道:
“杜大人去了。他本可以丢下我们离开的,但他没有,所以,你要好好活着,不然会对不起他。”
太子眼圈红了,泪水决堤,她勐地抱住了齐平的腰身,哽咽道:
“先生……你走吧,你自己走吧,他们要抓的是我,你自己走。”
她大概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
齐平笑了起来,他揉了揉少女的头发,说道:
“人活第一次,可能只是为了‘活’,但如果第二次,还是这样,就太悲哀了啊。我不是愚忠的人,也与陛下没什么交情,但我还是陪着你一路北上,知道为什么吗?”
太子泪流满面,摇了摇头。
齐平笑着说:“因为你叫我一声‘先生’,这个世界又哪里有抛下学生自己逃命的先生呢?”
“先生……”
齐平蹲下,作势给太子梳理衣领,右手一抖,却将一枚折成三角的符箓塞进了她的心口位置,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等在这里,如果我也输了,就用匕首刺向心口,它会带着你离开这里,没有人可以阻拦,然后……想办法继续往北逃。”
那是妖族比武后,齐平修为丧失,他向大先生讨要的一枚保命符箓。
也是他除了回档的第二张底牌。
太子一下慌了神:“先生……”
齐平起身,将太子交给了人群中,奔跑过来的密谍:“照看好她。”
然后,只见他自衣袋中一抹,祭出一只红色的梭子,呼啸声中,齐平拔地而起,化作虹光,径直落在了县城西侧城墙上。
……
“冬!”
齐平双脚落地,震得城墙彷佛都颤抖了下,灰尘簌簌落下,底下的城门口,有衙役守门,有行商进城,这时候都是大惊失色。
齐平低沉丹田:“滚!”
声震如雷,城门附近的百姓惊恐,作鸟兽散。
衙役连滚带爬离开,他们多少是有几分见识的,知道能御物飞行,这是传说中三境神通以上才有的能耐。
齐平坐在城门楼上,双腿垂在城墙边,右手朝身旁一按,一杆暗金色的战矛“铛”的一声落下。
齐平扭头一望,突然虚空一抓,城门下,官差落下的一坛酒倏然飞起,被摄入他手。
一定范围内的隔空御物,这是神通二重,神识愈发凝练的特征。
“终于知道,禾笙整理书架的时候,是怎么隔空抓书的了。”
齐平自语,仰头便喝,心想,师兄临走前,沿街饮酒的时候,大概也是这般,心中无所畏惧。
豪迈,痛快。
“啪!”
齐平鲸吸,一饮而尽,将酒坛朝城墙下掷去,发出炸响。
夕阳西沉,天空似火烧,城墙呈现出黑色,如同天边剪影,而剪影上,今日多了个一个肆无忌惮,跨坐在城楼上的背影。
这一幕,可入画。
呼啸声由远及近,齐平抬头望去,只见西边旷野,一望无际,一轮红日埋入地平线半边。
两道黑色的影子,从太阳尽头奔来,速度极快。
“只剩两个了吗。”
齐平嗤笑一声,眼神中满是鄙夷:
“还真是一群废物啊,四个围杀一个,都未全胜。”
“齐平!”
一声厉喝,远处二人已经逼近,分别是年长武师,以及那名话不多的武僧。
此刻,二人身上衣衫破烂,似乎经过了一场厮杀,不过身上气势仍旧浑厚,说明伤势不重。
解决掉杜元春后,二人疾速奔回,准备猎杀太子,却不想,那名凉国天骄,竟没有逃,而是在城楼上等待。
“莫要大意,你我一同出手!”年长武师眸光一闪,对身旁武僧说道。
武僧的斗笠已经不见了,此刻披着僧袍,身后背着一条金属长棍,一个光头在夕阳下彷佛镀了一层暖光。
闻言提醒道:“不能杀。”
他还记得,要带齐平回京的任务,不老林武师眼神蒙上戾气,但也知道这和尚厉害,只好道:
“好。但刀剑无眼,断了胳膊腿,我可管不着。”
武僧没吭声,只要保下性命,就算废了,六祖也能医好。
二人交谈间,竟彷佛将如何处置齐平,已经构想好了。
“束手,就擒!”
年长武师连续踏空,竟好似在空中行走,来到城墙之上,一掌隔空,朝下方齐平打去。
而这时候,齐平甚至都没有起身,他嘲弄地望了这人一眼,身旁的暗金色战矛疯狂颤抖起来,彷佛压抑着什么。
“去。”
齐平并指如剑,隔空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