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宽按照大夫的药方熬好了中药，小心翼翼地端到了郝少爷面前。</P>
“少爷，该起来吃药啦。”阿宽轻声说。</P>
“我不吃，我没病！”郝少爷翻了个身，背对着阿宽不理不睬。</P>
“少爷，药还是得吃啊，不吃咱好不了啊！”阿宽带着笑脸，耐心地劝道。</P>
郝少爷猛地一起身，一把推开了阿宽，那碗中药也被泼洒在地面上。“我说了不吃，拿走！”</P>
阿宽只好将那碗所剩无几的中药放在桌上，他无奈地看着郝少爷，不知道如何是好。</P>
郝少爷浑身散发着异味，因为他不肯洗澡，终日里躺在床上，自己也不在意什么形象和气味了。</P>
“少爷，要不，我先给您打洗澡水，您去木桶里好好泡一泡？”阿宽说。</P>
“我不去。”郝少爷仍旧不配合。</P>
“那要不……我打盆热水来，帮你擦一擦身子？”阿宽又退了一步说。</P>
“我不擦。”郝少爷还是很固执，不肯配合。</P>
“哎呀……少爷！您就当是给阿宽一个面子，行不行？要是我什么都没干，回头老爷知道了，肯定会骂我的！”</P>
郝少爷没在说话，也没有继续拒绝。阿宽赶紧见好就收，打来盆热水，准备帮郝少爷擦身子。</P>
阿宽一边擦，一边说：“少爷啊，阿宽不会骗你，那药水是苦，可良药苦口啊！你要是不喝，一会儿老爷又得来问了，喝了不是更清静吗？”</P>
阿宽没想到，郝少爷听了这番话，竟直接走到桌前，端起剩下的小半碗中药一饮而尽。“这样总可以了吧。”郝少爷无精打采地说。</P>
“哎哟！少爷，您这样多好啊！”阿宽似乎找到了劝说郝少爷的方式，那就是不要说他不爱听的话，尽量顺着他的意思来。</P>
阿宽端着盆，又从房里出来，看见郝老爷正守在门口。</P>
“少爷今天怎么样？”郝老爷往屋里看了看。</P>
“少爷今天擦了身子，还喝了小半碗中药呢！”阿宽高兴地说。</P>
“好！很好！阿宽，你有功啊！”郝老爷高兴地摸着胡子。“你要继续盯好少爷，他现在不想跟我说话，这个家里，他也就还跟你能说上几句话了。”</P>
“老爷，您别担心，等少爷好了，一定会和以前一样的！”阿宽端着手里那盆水，毕恭毕敬地回答。</P>
“去吧！去把水倒了，赶紧回来看着少爷。还有，多少让他吃点儿东西，厨房里我已经吩咐过了，只要少爷想吃啥了，你随时派人去说就行。”郝少爷回来这几天，郝老爷终于露出了一丝笑脸。</P>
郝老爷又往屋里看了看，便悄悄地离开了。</P>
阿宽想着法子哄郝少爷开心，他泡了一壶少爷最爱的茶，小心翼翼地端了过来。不料，老远就看见阿莲的母亲躲在门口偷偷张望。</P>
阿宽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只好轻声喊：“太太，您怎么来啦？是有什么事儿吩咐吗？”</P>
阿莲母亲被阿宽的出现吓了一大跳，她喘着气，拍着胸口说：“没有没有！我听说……少爷回来了？所以想来看看，就看看……”她眼神有些躲闪，又往周围看了看，凑到阿宽身边问：“少爷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怎么这时候回来了？不上学了？”</P>
“啊！没有没有！少爷有些不舒服，可能是受了点儿风寒吧，就回来休养休养。”阿宽赶紧编了个理由搪塞过去，他心里还牢牢记着郝老爷交代的事儿，就是不能告诉任何人少爷生病的事情。</P>
阿莲母亲显然是一脸的不信任，她立马换了副嘴脸，说：“哦，是吗？受了风寒，就要回家来休养？城里是没有医生吗？”</P>
阿宽低下了头，没说话，他一直等到阿莲母亲气呼呼地走了，才又抬起了头。</P>
阿宽轻轻推开了郝少爷的房门，把茶水放在圆桌上。“少爷，这是你最喜欢的茶，我特意泡了一壶。我给你倒一杯？”阿宽试探地问。</P>
郝少爷躺在床上一动没动，也没说话。</P>
“少爷，那我就在这儿陪着你，不打扰你，需要什么，你就吱一声儿！”阿宽知趣地缩到了拐角，静静地陪着郝少爷。</P>
郝少爷喝了那点儿药，睡了好一会儿，睡得还挺沉。阿宽终于也能放心地靠在椅子上打个盹儿了。</P>
“阿宽，阿宽。”郝少爷站在阿宽面前喊。</P>
阿宽突然惊醒，他看着蓬头垢面的郝少爷问：“少爷，您醒了？您要什么？”</P>
“你……能不能陪我出去走走？”郝少爷吞吞吐吐地说。</P>
“现在出去？”阿宽看了看窗外已经漆黑一片的天空。“少爷，您是有什么急事吗？要不，我去办，您在家里歇着。”</P>
“不，我没什么事儿，我就想自己出去转转，难道不行吗？”郝少爷有点儿不高兴了。</P>
“行！行！当然行！就是这晚上外面啥也没有，也没啥好看的啊。”阿宽不解地说。</P>
“没人才好呢……走吧。”郝少爷说着，便往屋外走去。</P>
“少爷！您等等我！我给您拿件衣服！”阿宽拿了件外衣，赶紧跟着跑了出去。</P>
郝少爷在街上慢慢地溜达着，也不知道到底在看什么、想什么。阿宽小心地陪在他身边，只要他高兴，阿宽就觉得值得。</P>
“少爷，您饿不饿？饿了咱们就回家吃点儿东西，我让厨房给您下您最喜欢的小馄饨！”阿宽还是怕月黑风高的不安全，想早点儿带郝少爷回去。</P>
“我还想再走走。”郝少爷像个幽魂一样晃荡在大街上，把以前经常去的地方都走了一遍。</P>
逛着逛着，阿宽终于知道郝少爷在想什么了，因为他跟着郝少爷去了服装店，还去了德运楼。</P>
“少爷，你心里有苦，就说出来吧，总是憋着，会伤身子的。”阿宽知道郝少爷之所以变化这么大，是因为什么。但实际上他也是这样的，即便对命中的安排有不满和不甘，但也只好默默接受。</P>
郝少爷看看了看阿宽，苦苦地笑了笑，又摇了摇头，说：“有些事情，说出来，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而已，还是自己咽下去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