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柒——</P>

她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喊声，破风而来！</P>

冰冷的水，失重的下坠感，把她往一个漆黑的世界里狠狠地拽去！头顶水汽氤氲，星光璀璨！那星光里有两颗最明最亮的星辰！那是他的眼睛，那少年踏波而来，朝她伸出一双温凉的手。</P>

那道光，似要劈开整个世界！</P>

她确实听到有什么东西在她眼前碎裂开来，化作温暖的光芒、轻柔的泪水！</P>

我是不是死了？你要带我走了吗？</P>

小小的她躺在白色的床单上，盖着白色的被子，床头桌子上摆放着一簇雪白的桔梗花。</P>

那披着黑色大氅的少年半张脸隐在厚重的兜帽中，那双如墨般漆黑的眼睛，温柔地望着她。</P>

不，你会好好儿的。好好活着。</P>

他的脸色惨白兮兮，嘴角渗出一缕鲜血来。</P>

你受伤了吗？</P>

她的小小的冰冷的手拂过他的脸颊，冰冷如霜的触感，令她颤栗不已。</P>

裴绾！！</P>

她忆起那个久远得不能再久远的名字，心口强烈的阵痛潮水一般涌来，强烈的求生意念将她拉回到现实。她已经分不清哪里是现实哪里是梦境了。</P>

她摔下床，慢慢朝门边爬去。</P>

一步一步，一寸一寸，冰冷刺骨，令她忆起九州城码头上的雪，平阳坞的莲花开得那么美，西院菜园摇曳的小黄瓜，碧绿的菜畦，醇厚的梨花白酒，跪在坟前默默流泪的少年，还有那少年喂药时温柔的眼神……她怎么能死？他可是拼了一切救下她性命，她会好好的，好好地活着。</P>

阿七死命地拍着门，她要出去，活着走出去。她要找到他，解开她心头诸多疑惑与不解。</P>

然，那道门，紧闭着，偌大的房间一片寂静，只有她自己的声音在绝望地回荡。她倒在地上，地板冰冷彻骨。</P>

鲜肥的鸭肉细细地切成丝，白的冬笋，红的火腿也切成细丁，糯米粉搓成细白的小珍珠丸子，和鹌鹑蛋一并用老鸡汤煮开，待汤色渐浓时，加芡粉勾兑，些许盐、胡椒粉，洒上少许翠绿荽芫，一道香浓的珍珠羹便大功告成了。</P>

冬至日，开一坛梨花白，煮一锅珍珠羹，三五人围炉而坐，谈笑风生，看落雪纷扬，看梅花怒放。</P>

多好。</P>

一眼瞧见头顶青烟似的帐顶，苍青色的流苏闲闲地坠在柔软的帐沿下，随风飘荡。身侧那人靠在床边，一手支颐正闭目养神，一缕青色的长发散在雪白的额前。</P>

她的目光掠过他的脸。透亮有如奶白色的月光，淡红的烛光，映出他眼底的远山般朦胧的阴影，眼睫毛倒映的光影，潋滟无边。</P>

叶……寒凉……</P>

她幽幽地长叹一声。脖颈处生疼，她伸手摸了摸，上面缠着柔软的纱布，疼。她终于从那阴冷的地宫生逃了出来的。</P>

眼前的男子，身披一袭鲜艳至极的喜服，如一道婉转的瀑布流光，绕着他颀长挺拔的身姿，皓月无边。他就那样随意地倚靠在镂花木床边，宽大的袖袍，耷拉在霜雪般的手肘之上，指节修长嶙峋，面容沉寂，眉宇间笼罩着淡淡的哀愁。</P>

她碰了碰他的手背，叶寒凉猛地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