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内地的郡县,作为边郡的雁门郡地域相当的辽阔,但再远的路,只要目标明确而坚定,总有走完的那一天,对于现在的雁门郡上下来说。
在他们的忐忑不安与患得患失之中,秦军终于还是兵临城下了,雁门郡上下再无一丝侥幸。
随着秦军的旗帜出现在善治城城下,那紧闭的城门似乎都在瑟瑟发抖之中。
善治城下,一队残兵败将衣甲破烂拖着兵器,垂头丧气的挪动着脚步,再也没有了曾经的精气神,在士卒的最后边,是骑着一匹瘦马的领兵将领,弯下的腰背中流露出一种绝望的情绪。
秦军的先锋只有龙骑禁军一部,不过千骑,马邑城那边的赵军守将想着能够主动出击,他们打不过身在中路大军的杨明,但还对付不了秦军一支偏师的前锋部队吗?
于是善治城的赵军主动出击,想要利用一场胜利来振奋雁门郡数个月来在秦军的压力之下不断萎靡的士气,但想法是好的,现实却是十分残酷。
本以为能够取得胜利的战斗变成了惨败,连马邑城都不敢回了,只能朝着善治城而来,现在,只有城墙才能给他们以抵抗的勇气。
“说起来我这也算是故地重游了。”杨明看着面前的城池,秋风冬雪的痕迹在城墙之上留下了太多的痕迹,北境的风雪可是一都不怎么让人喜欢。
“紫女姐姐也曾和我说起来你们在雁门郡的故事,就是面前的这座城池吧?”在杨明的身边,将一身玲珑尽数隐藏在轻甲之下的弄玉正了正自己有点大的头盔,眼眸中流露出好奇的神色,这北境的夏季和新郑,和东郡没有什么区别,但秋季似乎另有一番风味。
秋季,边城,大军,当这几件东西结合在一起时,似乎组合成了一种新的东西。
“是了,不过那个时候我是保卫这里的人,现在却是进攻的人了。”杨明道,世事无常啊,但话又说回来,十年的时间对于一个人来说已经是很长很长的时间了,本来就能改变许多事情。
“攻下这里后,姐夫不就又是这里的保卫者了吗?”弄玉回道,当确定了彼此间的关系后,曾经的矜持自然也就消失了,现在的弄玉,只想有着属于自己与杨明之间的故事,在这雁门郡,一如当年的紫女姐姐一般。
“你这张小嘴到底越来越会糊弄人了,什么保卫,什么进攻,对于我来说又有什么区别,走吧,四处看看,这北境风光,自秋季以后,可是一天比一天好看的。”杨明道。
随着时间的推移,各部秦军相继汇集于善治城下,在紧闭的城门内,已经彻底变了一个世界。
曾经喧嚣的善治城内,已经变成了一个清冷的世界,从高门大户,到寻常家宅,一个个都是紧闭房门,冷清的街道上,偶尔有着一队队的带着各种武器却没有的战甲的人走过,在呼和喧嚣之间,是对城外秦军的同仇敌忾,只是,这些人多是以少年为主,壮年甚至是中年人都是极少。
在临街的住宅间,不时有着被微微开启的窗户,从其后浮现出几道视线,看着那些同仇敌忾的人,有的是在嘲讽,有的是在羡慕,也有着崇拜,更有着羞愧,各种各样的反应不一而足。
此时的善治城简直是陷入了两个极端,热血与胆怯让其被划分成了两个世界。
城墙之上,身为郡守的李齐看着城下的秦军,目光中已经再无一丝侥幸了,似乎真的只有那么一条路可以走了,只是,哪怕是要投降,也需要一个过程啊,若是就那么简单的投降,在表面上似乎太过难看了。
“叔祖父,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在李齐的犹豫之中,已经自动成为李齐亲兵的李左车凑到他的身边,小声地说道。
“再等等,再等等。”李齐道。
在李齐的再等等中,秦军已经列阵完毕了,而让李齐惊讶的是,秦军似乎根本就没有修建营寨的打算,而是摆出了进攻的阵型,这个时候就进攻?难道他们以为只需要这半日的时间就能攻下这座城池吗?
“叔祖父,城门是挡不住杨明的,他可以十分轻易的打破城门,一旦城门被破,秦军的锋利就再不可挡了。”李左车道。
他曾听说过代县这座北境大城是如何被秦军攻破的,当杨明与秦军结合之时,由杨明完成在一点上的突破,再由秦军发起更大规模的冲锋,非是真正的强军,不可能挡住的。
而眼下的善治城,显然没有这样的强军。
“再等等,再等等。”李齐道,哪怕是投降,也要投降的好看一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