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臣散去之时,杨明独自被秦王政留在了咸阳宫。
“之前寡人不听卿言,以至于大军有肥地之败,十万大军尽丧,致使局势崩坏,每每想起,寡人亦是悔之莫急。”当大殿中只剩下秦王政与杨明时,秦王政自肥地惨败后就一直压在心中的话在杨明这个正主面前,终究还是说出来了。
秦王政虽然是心高气傲之人,但却并非一味的只知傲气,在秦王政的骄傲面前,更重要的是秦国的利益,这是一位真正的王。
当日秦王政因为自己的骄傲而拒绝了杨明的谏言,但当肥地之战真如杨明所言而惨败时,他又能正视自己的错误,虽然心中有着不爽,但绝不会因为所谓的骄傲而产生嫉恨杨明的情绪。
一如眼下这般,秦王政更是在杨明面前直接承认自己了错误。
但听到秦王政的这些话,杨明感觉到却不是自得,而是脊背微微发凉,秦王政在自己面前舍弃了自己的骄傲,主动承认错误,定然是为了在杨明这里换取更重要的东西,王的骄傲,在这咸阳宫,又该用什么交换才能做到等价交换?
“大王所定下的以大军出井陉,分割赵国南北,以绝赵国之势,再有南路大军攻赵都的战略是没有错误的,只是上将军在战术上输给了赵国李牧而已,此非大王之过,只不过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大王不需要自责什么。”杨明谨慎地斟酌着言辞道。
秦王政策划的灭赵战略当然没问题,但再好的战略也需要战术的支撑,若是不能有良好的战术支撑将战略从规划变成现实的话,则一切都只是竹简上谈兵法,看似头头是道,实则空无一物。
但话又说回来,秦王政制定的灭赵战略本身就有问题,那就是他低估了赵国的实力,秦王政只知道秦军能够做到两路出击,但没有看到赵军能够做到什么,他没有看到赵军能够一战而歼灭十万秦军,不能做到知彼知己的战略规划,本身就有问题。
但这些话杨明却不能说,王这种生物,他的脸皮在大多时候比别人的命还要重要,杨明虽然喜欢打别人的脸,但那是在建立在对方不能报复自己的基础上,打秦王政的脸,杨明还没有那个爱好。
所以,杨明直接将秦军肥地战败的锅给扣在了上将军桓齮的头上,杨明虽然得罪不起秦王政,但桓齮还是得罪的起的。
听到杨明的回答,秦王政心中的别扭稍微缓解了一番,但嘴上还是问道:“卿真的认为寡人定下的灭战方略没有问题?”
“正是。”对于秦王政的这个问题,杨明毫无迟疑地肯定道。
“依此方略真的可灭赵国?”秦王政追问道,不断被他怀疑的方略此时得到杨明的肯定,对于秦王政来说绝对算得上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以绝对的国力优势,截断赵国南北,正是秦国最好的选择,所谓的奇谋,必然伴随着未可知的风险,若有以堂堂正正力量碾压的优势,又何必多此一举去追求什么奇谋。”杨明道。
“是啊,只是,赵国李牧甚至强悍,赵国边军也是不俗,由北路而出的大军,限于井陉的交通位置,后勤供应最多只能保证十五万大军所需,而以十五万之众深入赵国境内,谁又能保证在赵国边军面前立于不败之地?事实已经证明,桓齮不行。”秦王政沉吟着,视线却落在了杨明的身上。
“上将军不是李牧的对手,但大王麾下人才济济,总能找出可力敌李牧之人。”迎上秦王政的视线,杨明故作不觉道。
秦王政的意思杨明当然知晓,只不过,对于灭赵一事,杨明的兴趣有限,尤其是在与李牧对线这件事情上,杨明还是知道自己的能力的,若不用那些盘外招,十万以上规模的大军对垒,杨明还真不是李牧的对手。
但这并不是说杨明无能,杨明终究是经验有限,又不是从小就学习兵家之学,手下的兵马若不超过五万人,杨明依靠自己对战机的把握和近乎战场单挑无敌的实力,足以战胜天下间任何一支兵力相当的兵马,但若是麾下军队超过了十万人,那对于杨明来说就超出了自己的能力范围,难以发挥出十万大军真正的战力,未必就比五万兵力时更强。
为将者,不是手下的兵马越多就一定越强,每一个战将都有自己的可操控的最佳数值兵马,一旦超过这个限值或是少于这个限值,则他的战力就难以真正的发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