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帐上一尊高大的影子一手持碗,一手拿着勺子轻轻在唇边吹了吹,那黑色的倒影似乎充满了温柔的味道。
纪周一勺一勺耐心的喂入偲茶的嘴边,只是不知是药太苦了,还是偲茶有些迷糊,有些时候药刚刚喂入偲茶口中,就从嘴角溢了出来。
白色绣着暗纹的锦被被药汁弄脏,一向不喜自己东西被他人触碰的纪周丝毫不在意,反而拿着帕子将偲茶嘴角的药汁给擦拭干净。
此时的纪周一定不知道他自己的神情多么的缱绻,若是他瞧见自己的模样,定不会在陈嬷嬷面前否认的那般坚定。
一碗药见了底,明明该是轻巧至极的事情,可纪周却觉得这喂药的事情比起自己上阵杀敌还要累人,生怕药冷药效不好,生怕药烫烫伤偲茶,生怕喂的多了呛着,生怕喂的少了吐出来。
将药碗随意扔在桌上,纪周瞧着睡的一无所知的偲茶,不知是不是错觉,此时的偲茶乖巧的如同纪周小时候养的一只波斯猫,乖顺的想要让人去顺顺她的毛发。
“真是个麻烦精!”纪周宠溺的暗骂一声,他瞧着瞧着缓慢的勾唇浅笑,笑着的弧度渐渐变深,眉目舒展,五官更显开阔疏俊。
纪周在书房处理了公务,此时夜已过半,遇安瞧着纪周踏出书房忙上前去问道“主子,您今夜要不在客房将就一晚?”
被公务繁琐纷扰的烦躁心情在遇安的询问后突然清明几分,他询问道“那小丫头可醒了?”
虽然纪周在这里处理公务,可一直都派人在房间外守着。
遇安心里觉得主子对偲茶也太好了些,就算是曾经的恩情也不该如此,遇安心里隐隐有些猜测,只是他又觉得自己想太多不敢多想。
“还未醒来,主子去瞧瞧?”遇安试探询问。
纪周“嗯”了声,大步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他径直推开自己的房门,此时房间里已经燃着昏黄的烛光。都说灯下瞧美人,那是越瞧越美,这话纪周曾经不以为意,此时却是极为赞同的。
“唔”偲茶难受的挣扎,半梦半醒中她瞧见自己在那样一个寒冷的冬日,食不果腹,她瞧见穆浅和怀谦站在自己面前,他们嘲讽的鄙夷的瞧着自己。
画面一转,她又看见穆浅和暮云在包间里诉说着曾经的阴谋,偲茶直接跑上前去,大吼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纪周原本瞧着偲茶睡的很是老实,可不过一会偲茶整个人不停的在挣扎不说,额头上都是冷汗,嘴里不住的嘀咕着什么。
纪周凑上前去,只能听见偲茶不停的问着为什么,明明纪周觉得偲茶只是女儿家受了欺负,可瞧着偲茶连睡梦都如此难受,纪周还是对那些欺负偲茶的人生出几分杀意来。
“别怕!”纪周的手轻轻的覆在偲茶的额头,原本滚烫的额头此时已经降温。
偲茶本来觉得穆浅他们一个个的都在追着自己,伤害着自己,可是睡梦中一只大手带着温度驱赶了自己的噩梦,让那些自己厌恶的人通通消失。
偲茶下意识的伸出手突然握住纪周的胳膊,她觉得这样似乎更加有安全感。偲茶一无所觉,只是以为自己在做梦,倒是难为了纪周。
四下无人,纪周告诉自己,就当是可怜小丫头吧,由着她握着吧。这样想着,纪周不仅仅任由偲茶握着自己的胳膊,甚至自己还坐在床边换了个姿势,让偲茶可以握的更舒服些。
噩梦褪去,偲茶觉得神思清明了些,她缓慢的睁开眼睛,可睁开眼睛的瞬间偲茶又再一次闭上,然后睁开,然后闭上,周而复始好几次。
可不论偲茶如何睁开眼睛,她都可以瞧见近距离的纪周,他正悠然坐在床边瞧着自己,他身上披着一身雪色狐裘披风,头戴紫金玉冠,置身于星星点点摇曳烛光中,宛若谪仙,惊为天人。
“大大人?”偲茶震惊的开口,此时她已经很肯定自己这不是在做梦了。
纪周瞧着睡醒的偲茶迷糊的样子,心里有些发软,他晃动了下自己的胳膊“怎么?还想抓多久?”
偲茶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抓着纪周的胳膊,而且瞧这样子不知自己抓了多久,惊恐加上羞耻让偲茶触电般的连忙松开抓着纪周胳膊的手,然后整个人都朝着被子里滑了滑,只露出半个脑袋出来。
纪周瞧着偲茶就和惊恐的小仓鼠般,此时除了一双忽闪忽闪的眼睛外,都埋在被子中,想到这被子自己日日都盖,不知为何纪周心里有种痒痒的感觉。
“我怎么会在这里?”偲茶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此时偲茶已经想起自己昏迷前似乎见着了纪周的脸,此时她定是被纪周给救了,偲茶从未怀疑过纪周会对自己做什么,毕竟纪周那样位高权重之人根本瞧不上自己这样的小虾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