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站的二楼客房内,杜白临窗而立,对林建邦感慨道,“以前我当许氏是你嫡母特意找来毁你心志的,现在看来他日你功成名就,断断离不开家里的这位贤妻啊!”</P>
林建邦一脸幸福的憨憨一笑,“那是当然,我媳妇那么在意我,有人要打我主意,她当然要出去宣告主权!”</P>
杜白摇摇头,“并不尽然,刚刚那个场面,你若是出面,便是自降身份。你若是不出面,落在众人眼里就是一个行为不端的无情小人。</P>
你现在刚刚入仕,无名无为,一切只不过是来往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但若是他日,你有所作为,那么今日之事,便很有可能成为你的政敌所攻击你的把柄。</P>
许氏这是在用自己的善妒、刻薄替你揽下一场不大不小的祸事。虚文啊,做人可以仁善,但做官,却不能。</P>
所谓,慈不掌兵、义不养财、善不为官、情不立事、仁不从政。为官者,以为民谋取福祉为己任这是对的。</P>
但这个“民”一字,不是讲某一个或是某一群,这个民是一方之民。</P>
你若是太过感情用事,便会因为一个点,而忽略了整个圆。拿赵家来说,为师知道你一路上都不忍见到差役苛责犯人,这是你心存仁善。</P>
但你想过没有,若是这天下的权贵哪怕是犯了滔天大罪,都祸不及妻儿的话。那这个滔天大罪也太不值钱了,舍掉一个,便能照拂子孙后世。</P>
那样的话,谁都试着去冒个风险,这天下还有太平可言吗?那百姓还有活路可言吗?难道流放就真的只是让这些人换个穷乡僻壤的地方生活?然后朝廷还派人一路护送?</P>
虚文,你既已为官,就应当放下仁善,但又不是让你去为恶一方。</P>
为师取字非墨,世人皆道非墨即为白,其实大错特错。我杜白的杜,也是杜绝的杜,杜绝白,又不允许自己全然成墨,所以取字非墨。</P>
你也应当如此,全白则无法存世,全墨则天理不容,非白非墨,才能让你走的更远。”</P>
林建邦听完之后沉默了很久,沉默并不是因为杜白所讲的为官之道。</P>
他做人的三个准则就是,不伤害家人,不犯法,不造孽。</P>
仁善?他没有那么奢侈的东西,他只是从红旗下的人权社会走过五十多年,一时间真的不适应直面这种反人性的罪恶现场而已。</P>
他沉默是因为在心中懊悔,杜白的那句“许氏这是在用自己的善妒、刻薄替你揽下一场不大不小的祸事。”。</P>
从前惧内,是大家用来评价一个好男人的词,可是现在,惧内,却是用来评判一个女人好坏的标准。</P>
如果昨天自己当场招来王德他们,把那个女人交给王德那帮人,那么这场祸事就不会轮到要妻子出面解决了。</P>
杜白说的不算错,生在红旗下的人,走到了封建社会,多少都会带着妇人之仁。</P>
林建邦握紧拳头,这心,还是应该要再狠一些。</P>
......</P>
许薇回到客房,就被林希拉进了自己的房间,还神神秘秘的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P>
林希给许薇揉肩捶背,“娘,你刚才真是太厉害了!许大状之名,果然名不虚传!”</P>
许薇眯着眼睛享受,唇角微勾,“说吧,是想修炼天神童姥?还是又相中哪个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了?”</P>
林希摇摇头,小声的说道,“都不是,我就是有一个问题想替云歌问问你。”</P>
“那个爱吃的小丫头?她会有什么问题来问我的?”</P>
林希结结巴巴的问道,“就是...嗯...她啊,她..这不总听我讲,你跟我爹感情很好嘛!然后...然后..她就想问..嗯..”</P>
许薇睁开了眼睛,努力咬着舌头不让自己笑出声来,然后若无其事的问道,“那人是谁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