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凤仪找不到可疑之物,又跫出来晃。王氏仍然在发表演说:</P>
“官爷,我织有厚棉长袍一件,请官爷代我交给他爹可乎?我瞧他月月年年都着黑衣,无所变化,特再织此件,恐其夜半凉侵,宜多加衣物。他爹拒不受,称职责所需,黑衣为尚。是要躲着不使人发现?其实他爹做啥事,我也清楚。但我这亦是极深之靛蓝,亦不妨碍隐蔽之效。他爹固执。官爷且替我劝劝。”</P>
王氏起身到柜子里拿了一件长袍,交给扬风。林凤仪见了,睁大眼睛和扬风对望了一下:这怎么是“极深之靛蓝”?</P>
根本是“很亮的青色”,用武方的话来说,夜班护卫如果穿了,不啻“招镖引箭”。</P>
扬风回望林凤仪苦笑着,点头把长衫收下。</P>
王氏又说:“拜托官爷了,近日寒流来袭,我实在担心,他爹虽健壮,但平日操劳,万一受凉,非同小可。我小豆子就靠他爹了。夜不能寐,昼又不得息,身兼两职,又甚少拿回家用,饷皆外头花去,说是家人失散,托人寻找。</P>
官爷看小豆子,快过年了,也没得添新衣,皆是他爹有破损补丁过多之衣物,我拿来剪剪裁裁,是说他爹衣物亦不多。私塾先生亦知他爹在府奉职,以为我家富裕;我若束修过少,亦过意不去。”</P>
扬风耐心地等到王氏喘口气的时间,才又插嘴:“平日朱明所交何友,亦或近日有生人来往否?”</P>
林凤仪则百无聊赖,把那件长袍翻来翻去。</P>
王氏说:“无甚朋友。偶有昔日镖局同行来访。近日亦无生人,镖师皆五、六年来旧友。是说家里无酒无菜,他爹朋友来,亦非我愿。像官爷来访,我连个像样的茶都拿不出。女官爷一定知道??”</P>
似乎听到在叫她,林凤仪赶紧转头来洗耳恭听。</P>
王氏继续说:“家无余粮,更无鲜果糕饼,人客来访,还想我持家吝啬。岂知我家困顿。”</P>
林凤仪赶紧把怀中的辣豆干拿出来,当作向凤舞学习:“对了,我有这个,你给小豆子吃吧。小豆子呢?”</P>
王氏说:“读书回来,就跟他爹练功夫。等他爹一出门,这小子也出去野了。我几番叫他爹功夫莫教了,这小孩打架,皆非小豆子对手,常有家长领着头破血流的孩子来叫我赔罪,我实担当不起。”</P>
这段话,已到林凤仪耐性的极限了,于是又去看墙上那幅字,留扬风在位子上细细聆听。”</P>
王氏不断气地说着:“说是小豆子,其实上私塾后,先生也给取了个学名。他爹说,日字辈的再往下是玉字辈,先生遂帮取了个珖,就叫朱珖了。也不知是光宗耀祖,亦或家产败光。是说本无家产,亦无从败起。彼先祖不知何事,经历抄家,这他爹向来寡言少语,未曾多说,我亦不甚清楚。横竖我等安分度日??”</P>
扬风知道时间有限,还得赶去虎威营,此时等不到王氏换气,硬是插嘴,要尽快把该问的问完:“朱明与老家乡亲,有无来往或通音讯?”</P>
王氏说:“无甚来往,就每年清明回乡扫墓。来京城后,平日亦无故人来访。他爹甚少言及在家乡有何亲友,应当说,他爹无论何事皆词寡意简。我说此袍色亦深,他爹一个眼色拒绝,一个字也不说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