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 章(2 / 2)

退潮 程与京 3402 字 10个月前

他还想再应一声,突然就听见她抽泣的声音,上气不接下气的。

“顾谈隽。”她喊他名字,声调软得和平常很不一样。

开了外音,叫后边兄弟几个都好奇地看过来。

他手揣口袋里,走远了些才回。

“怎么了,有事吗。”

她说:“顾谈隽,我想见你。”

一句,像石子被投入湖潭。

他没回,她在等。

他沉寂几秒,回头看了眼后头那些人,说:“在忙。”

片刻,声音又变缓。

“朋友几个难得在聚。”

温知予知道,愿意给她解释都算不错了。谁没有自己的事啊。

她平常也很内敛,不愿意给谁添麻烦,可今天却像狠了心的。

靠在酒吧的卡座,闭眼,抹了把脸上的泪水,特别固执。

她哽咽着说:“我想见你,就是想见你,就是现在。”

他后知后觉才听出她是在哭,又察觉出什么。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她还是不吭声。

顾谈隽沉默片刻,说:“给个地址吧。”

电话挂断后,温知予那边的地址很快发了过来。

顾谈隽进去拿衣服说:“我先不玩了。”

庾乐音:“咋了?”

“有事。”

其实大家早听出了,又笑:“哪个妹子喊啊?是在夜场吧。”

“是啊,酒吧。”

朋友们说:“得,那咱也去啊。”

顾谈隽回:“那去呗。”

顾谈隽那群人,都是些恣意随性的,想做什么做什么。

大晚上的转个场去酒吧蹦个迪喝个酒也是寻常事。

顾谈隽也不大想一个人过去,一群人一块,倒也默认了,就当是大家半夜转场了。

一群人过去的时候夜场正热,这么一伙气质出众的人进去,直接吸引了门边的视线。

都是圈里顶尖的公子哥,身上那种现实的金钱气息非常浓重,让你一看他们就知道这是群有钱人。

姚卉在陪温知予,这姑娘哭得快没自己了,坐在角落好像要把人生的委屈全哭出来,她都不懂这喜欢的到底是谁,就打了个电话告了个白值得这反应吗。

直到她见到过来的顾谈隽。

眼皮陡跳,她意识到了。这事不一般。

“到底怎么了?”顾谈隽手揣口袋里,穿的就是个私服,可简单的黑袖长裤也帅得不行。过来就看温知予,问她:“在这跟人闹了?”

姚卉额了声,见着他,什么夜场交际花的气焰全没了,跟不学好的学生见着班主任似的。

她说:“她没啥事,就是酒喝多了情绪有点上头。”

“上头什么?”

姚卉嘶了声,看看温知予吧,特难说。

她差不多明白过来温知予喜欢的是谁了。得,难怪这反应,要她喜欢的是这么牛的一人,那她也怕。

来时还说等知予喜欢的人到了一定要好好说教撮合,怎么就感受不到温知予的心意,怎么就。

结果看到顾谈隽。

她这火,啪地,全熄了。

哪敢啊,顾谈隽是谁,知道她们之间老开玩笑,可哪知道她真敢。

她说:“要不,您还是自己问她吧。”

温知予从打那个电话起就清醒了几分,她其实特别清楚,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她徘徊,她迟疑,她知道有些事做了话说了就没有回头路。

她肯定完了。

也不知道面对他要怎么样,可是她又想,他竟然愿意来,他真的来了。

庾乐音过来的时候还跟她打招呼:“小学霸,你这场子行啊,现在都敢来酒吧炸场了,还敢喊咱们过来炸,牛啊。”

温知予小声说:“没。”

顾谈隽说:“你话少说点。”

这话是跟庾乐音说的,别人全识趣地走了,接着这块就剩他们俩人。

顾谈隽才看她哭红的眼,还有桌上的酒,扯着唇笑了声:“现在玩这么野,敢喝这么多的。之前我还以为你不行,帮着挡酒呢。”

他弯身,要把她怀里那酒瓶抽出来,胳膊却被她拉住。

她说:“我有话想跟你说。”

知道别人都在看,这儿也挺特别的,他眼眸微变,把手里瓶子放回桌上:“说什么?”

他风轻云淡,他反应冷淡,他好像经历这种事很多了特别轻车熟路一样。

她一瞬间都想。

她想说什么到现在他还看不出来吗,他肯定看得出来的吧,谁都看得出来。她不敢说,可他也不挑明。

她敢吗。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脸。

她说:“能找个人少的地儿吗。”

他垂眸,嗯了声:“可以。”

他要把胳膊抽出来,却被她拉住,他惊讶,回头,却见这姑娘突然扑入了他怀里。

跟上次一样柔软又突然的触觉,一样温柔的女人气息。她抱住了他,窝到他怀里。

但和眼前的性质截然不同。

他看着舞池,这儿的人开放,这儿的人肆意,哪怕大家拥吻,在这个时代是很正常的事,可这事发生在他和她之间,那么突然的情况,这并不正常。

真的太难捱了。温知予感觉有些情感她如果不说,会憋疯的。

与其随着时间永不见天光,不如勇敢一次。

她抱着顾谈隽时这样想。

“顾谈隽,我……”她说:“我喜欢你。”

不管别人听不听得见,她心里就是这样想。

即使她压根不敢全部说出来。

真的很喜欢你。

顾谈隽微讶,也又没有那么大惊讶。

事实上。顾谈隽知道吗。

不知道,也可能早就知道。

那么多人喜欢过他,那种感觉是什么样子他能不知晓吗。可能是上次突然的拥抱,也可能是她电话里突然的一句我想见你,有些事心知肚明是一瞬间的事。

他只是不懂,不理解。

这姑娘怎么就一下子能喜欢他到这样子,都到了能来酒吧哭的程度?

不该吧。

他半天没吭声,她也懂了。

他对她没有那种意思,没有那种感情。

她遍体都有些凉了。

浑身发冷,她觉得自己人生都没有希望了,眼泪比话先流出来,情绪就在那一瞬间崩溃。

“我真的很喜欢你。”温知予就哭,就流泪,抓着他衣服语无伦次,“特别特别喜欢,你知不知道。”

顾谈隽没由来又想到上次在医院。好像她也是这样抓着他衣服,在他怀里哭得梨花带雨,不停跟他说对不起。

可他其实想说什么呢。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抱就抱了,事情做了就做了,有什么,他一个男人这种事又不吃亏,她们女孩子才委屈,跟他说什么对不起。

他试着去让她站稳:“你先冷静。”

她却追得更紧:“你对我难道就完全没有感觉吗?”

他动作停住,听着她靠在自己耳边亲昵的诉说。

“你上次抱过我的,也没推开我,你也主动来找过我。那是为什么呢。”

她在质问,可说话声音特软,跟之前一样像羽毛搔得人耳痒。他们这动作并不像情感摊牌,在别人眼里,更像男女暧昧。

他没回答。

“那么多人喜欢你。我也喜欢,那我要怎么办,我过去七年,我以为我这辈子就这样了,为什么就突然遇见你,你又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

喝酒了容易体热,顾谈隽进来时吹着空调冷气觉着挺凉的,可把她抱在怀里又觉得哪哪都软哪哪都烫。

又确实是抱着。

她还在质问他,还在追问他的心理他的情感。

可他什么也没想,只是觉得,这姑娘原来这么瘦,腰就跟没有似的。

缄默半晌,他说:“温知予,这儿可不比平常。很多人看着,你跟我搂搂抱抱可不好。”

她咬唇,小声说:“我没关系,真的。”

温软话语,像情到深处两个人互咬耳朵的情话。

顾谈隽眼睫扇动,却看不出情绪。

事实上,顾谈隽并不是个专情的人,或者说,不善被感情牵制。

他太过理智,太理性,可看着温知予那么在意他的样子,看她哭成这样,他敢说心如磐石完全毫无波澜么?

也不。

之前也说了,是觉得这姑娘有趣。老把性子搞得极端,看着柔软吧又特好强,老好像承受不住什么打击的,又能像淡菊一般恬静直稳。

一哭,跟下了场雨似的,搞得好像全世界人都欠她。

偏偏确实,可不就是欠她的么。

那天他没推开她,没拒绝。

好,如她所言,他完全没私心么?

男人的手能默认,也不见得吧。

她见他不回,又踮脚,半靠他身上,更加揽紧了他脖子:“顾谈隽。”

喊他名字,喊得人心里软。

他看她泛红的眼,柔软的唇。

她说:“我想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