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nf</b> 上杉越先行一步,他一头扎入深海,楚子航还在平台边缘等待。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上杉越是龙,龙本就是可以适应深海的生物,上杉越甚至连岩浆也可以如履平地。
楚子航无法适应恐怖的深海压强和水下呼吸。
直到零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好了。”
零说。
“为你加护。”
烫金的炼金文字烙印上楚子航周身。
世界不一样了。
楚子航跳入深海。
在水下无法呼吸,这是生物本能,楚子航下意识丙烯,不用提醒,楚子航克制住本能,他呼吸,海水顺着呼吸道进入肺部,楚子航从中汲取到了氧气。
原本致命的海水,在莲花生法的加持下,变得温柔。
它们轻柔的包裹楚子航,这是不同于空气的感受,楚子航利用海水加速。
水是生命之源,楚子航想。
零和楚子航保持实时通讯。
她标出高天原的位置。
楚子航一路下潜。
慢慢的,他有些混淆,楚子航搞不清楚自己这是在深海还是深渊。
两者太像了。
按说,海洋应该有些生物。
深海再恐怖环境再恶劣,也该有生物存在。
但楚子航这一路下潜,除了黑暗还是黑暗,除了海水还是海水,活物只有楚子航一个。
他们都死了。
一部份被龙血污染,化成龙裔生物,在海面被混血种们杀死。
一部分则化作纯粹的生命精华,被高天原的白王之卵吸收,成为白王复活的养料。
纯粹黑暗对一个人的精神压力非常大。
很多经常下潜进行水下作业的人,患上了幽闭恐惧症。
他们无法处在幽暗封闭的空间,他们无法乘坐电梯,哪怕电梯开着灯,他们也会感觉电梯的四面墙壁在倾斜倒塌。
阿西莫夫为此专门写了一则短篇科幻,讲的是一个外星球的人,因某个天文原因他们的太阳落下将不再升起,无休止的黑夜笼罩这颗星球,于是,这颗星球的人全疯了。
“真安静啊。”
零说。
她的声音通过莲花生法建立的联系,响起在楚子航耳畔。
“嗯。”
楚子航说。
“我以为会碰到章鱼。”
楚子航笨拙的使用精神和零通话,这不同于你平时说话,你必须很用力的思考,才能把想传达的意思传达给对方。
但思考又不是肱二头肌,不是你想用力就能用力的。
好在,楚子航对思考这种事,并不陌生。
“或者水母。”
楚子航说。
“我看过介绍水母的画册和纪录片。”
“它们可以活很久。”
“理论上,水母可以活到一个人类文明的长度。”
楚子航发现他变得好多话。
是深海的原因吧,他想。
“水母很好吃。”
零说。
“你吃过?”
“嗯,在宴会上。”
楚子航想起来了,零是皇女,那位注明的叶卡捷琳娜和零也有血缘关系么?西方显赫家族都有明确的谱系,以精美的羊皮纸或挂毯承载,或许零的姓名和叶卡捷琳娜在同一谱系的上下游,望着彼此。
“水母是什么味道?”
楚子航问。
零沉默很久。
楚子航怀疑莲花生法出问题了。
“我在思考。”
零说。
“很难形容。”
楚子航似乎松了口气。
说起来、,这种软弱的情绪本不该出现在楚子航身上。
还是因为深海。
“没关系。”
楚子航说。
“食物总是很难形容。”
“嗯。”
零说。
“我以后请客。”
楚子航想着零清冷的脸说这句话时的样子。
“什么时候?”
楚子航问。
“战争结束后。”
零说。
如果是路明非听了大概会说呸呸呸,不吉利之类的话吧。
“如果战争输了呢。”
楚子航说。
“冥府有水母吧。”
零说,她用一种不是很确定的语气,这时候她有些像是一个真正的小女孩了。
楚子航忽然想,是因为莲花生法吧,这种直接建立在精神层面的联系,使得双方的心靠的很近,就算想隐藏自己的心情,也会露出马脚。
所以零会有和她平时很不一样的表现。
他也是,楚子航的表现也和平时不同。
说道冥府,楚子航自然而然想起了海拉,神话里司掌死亡的神明,也是冥府的主人。
校长说,耶梦加得和芬里厄彼此吞噬,之后诞生的,是海拉。
所以说,这世界存在冥府。
那是所有死者安息的地方。
人类龙类,都在么?
水母也在么?
“冥府有水母。”
楚子航说。
“嗯。”
零接受了。
“冥府有水母,我可以在冥府做给你吃。”
“你会做菜?”
“学过。”
零说。
“杀死动物,用他们的尸体做成维持我们生命活动的食物。”
“这很神奇。”
“原来在你眼中做菜是这样一回事。”
楚子航说。
“你经常思考死亡么?”
“不会。”
零说。
“死亡是很自然的事,我理解它,我不思考。”
楚子航是第一次听到一个人自称他理解了死亡。
还是零这样一个外表看上去只是小学生的女孩。
无论怎么看对于零来说,死亡这样的事情还是太遥远了吧。
思考死亡对零来说太遥远,理解死亡同样如此。
或许有人会以为这是零在开玩笑,说谎,像是穿上高跟鞋假装自己是大人的女孩。
但说这话的人是零。
你很难想象零说谎或者开玩笑的样子。
这个女孩仿佛从生下来就在叙说真相,没有真相可说时她就沉默,一直到死的那天。
“理解死亡。”
楚子航说。
“嗯。”
零说。
楚子航很少思考这些形而上的东西。
仔细想想,他好像从来没有思考过。
楚子航相信,一个人的大脑容量是有限的,当你记的足够多,那么,每当你想记住一件新的事情,就得以忘掉一件旧的事情作为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