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nf</b> 蜡烛只剩最后一截了。
昂热说“你们还有什么想知道的么?”
“问吧。”
“能说的,我会说的。”
从刚才开始,上杉越脸上一直有一种踌躇的神情。
他感觉到,时间不多了。
上杉越明白,错过这次机会,或许,再无可能知道答案。
于是上杉越问。
“你刚才,在那边。”
上杉越往他们来时的方向看一眼。
他指的是主殿。
“你在那里,是为了封印……”
上杉越喉咙动了动。
“为了封印他们吗?”
这感觉很奇怪,不知道时,从前的他可以轻易的说出“神明”这个词,随意讨论祂们。
但是现在,当上杉越从昂热这里,意识到“神明”两个字究竟代表了什么后。
上杉越发现他再也不能念出“神明”两个字了。
诅咒么?
上杉越想。
他听到自己内心的回答。
不,这不是诅咒。
上杉越明白了,这是恐惧啊。
他在深深的恐惧着神明。
听了上杉越的话,昂热笑了。
“事情和你说的差不多,但有出入。”
昂热示意自己。
“阿越,你以为,我是谁?”
“再怎样,我也只是一个混血种。”
“嗯,现在是一个习武的混血种了。”
摆脱最开始被上杉越破坏的愤怒状态后,现在昂热又恢复成从前的样子了,再严肃的事,在昂热这里都能用一句轻飘飘的笑话带过,当你觉得这老头真不靠谱时,昂热已经抛掉酒杯去和敌人拼刀。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啊。
昂热安慰上杉越。
“只是这样的我,想封印神明,怎么可能?”
“那叫螳臂当车。”
“这里呢,车念驹,多音字,以后要考的。”
昂热笑说。
“对了,我说阿越,你什么时候汉语也说的这么好了,是不是想偷偷跑去远东养老啊,听说远东人都有浓厚的叶落归根的情结,你多少也流着一半远东的血。”
“所以,你们两个,还是走吧。”
昂热说。
“之前呢,我是借着天空与风之王的一部分权柄,利用空中花园的威能,这才勉强拖住他们。”
昂热举起即将燃烧殆尽的烛台,照了照大门。
“这个门,一般人到不了。”
“你们出去其实很简单。”
“转身,往回走,一直走,别回头。”
“等到了光明照亮的地方,就是外面了。”
昂热说完,停了停。
他发现楚子航和上杉越都没有动作。
昂热微微扬起嘴角。
也不知是无奈还是欣慰。
昂热说。
“其实,就算没有阿越你,我之前也支持不了多久了。”
“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
上杉越用力抹了两把脸。
“谢我?”
他大声的嘲笑。
“昂热,你小子终于老年痴呆啦!”
““我给你找了这么大麻烦还谢我!””
昂热矜持的笑。
“阿越,你不懂。”
“比起封印祂们然后无声无息的死去。”
“我更想换个方式去死。”
上杉越若有所思。
“这就是所谓战士的荣耀么?”
“不。”
昂热说。
“这样死好看点。”
上杉越无言以对了。
半天他只能说一句。
“不愧是你啊昂热。”
这次不是错觉,是真的,一阵风吹来,最后的蜡烛也灭了。
彻底的黑夜降临,世界仿佛都不存在了。
“我们做什么?”
上杉越说。
他警惕的东张西望,时刻提防不知从何而来的攻击。
上杉越努力把龙族的直觉感知放到最大。
龙族是一种能控制直觉强弱的生物,跟人类抬起手臂那样轻松。
但这种本领对于上杉越这等刚蜕变为龙的家伙而言,过于高端,他还不熟练。
上杉越越来越局的奇怪。
明明昂热的蜡烛灭了,应该是封印失效,神明归来,或者别的什么,总之神明大概率归来了。
怎么,他一点危险直觉都没有?
甚至,在上杉越的危险感知,周围比之前,更安全了。
这事太反常。
上杉越试图找到楚子航和昂热。
但无论他怎么呼唤也没人回应。
上杉越开始胡思乱想。
太黑了,上杉越什么也看不到。
他看不到自己的手指,还好,还能碰到,触觉还在。
上杉越的心安定下来。
安定了没多久,上杉越忽然又想,我真的碰到了么?
会不会这触觉只是幻觉?
是我幻想出来的?
远比之前庞大的恐慌袭来,把上杉越淹没。
一个念头忽然冒出来,并且完全占据了上杉越的脑海。
这里……会不会是深海?
上杉越曾经听说深海是完全漆黑没有一点光亮的地方。
难道不是和现在一模一样么?
但是,上杉越想,深海应该不是深海,毕竟,如果是海底,我怎么还能呼吸,我早已经窒息了才对。
思绪一旦转到这里,上杉越真的感觉到,他快窒息了。
最开始,上杉越忘记了如何呼吸。
后来,在上杉越憋气憋得快死时,至少是他自己感觉快死时,身体自然而然又能呼吸了。
他的身体想起了怎样呼吸这个技能。
于是上杉越赶紧大口大口呼吸。
但他发现,他呼吸不到任何氧气。
这是一个没有氧气的地方。
果然是深海啊。
上杉越绝望的想。
对了,听说深海还有无比恐怖的压强。
顿时,无穷的压力从四面八方,向上杉越压来。
饶是次代种的龙躯也发出嘎吱声响。
等等。
弥留之际,上杉越忽然想起,如果这里真的是深海,为什么之前昂热的烛台可以燃烧?
既然烛台可以燃烧,证明这里存在氧气,所以,我一定可以呼吸。
于是,上杉越呼吸到了氧气。
他仿佛重获新生,上杉越大口大口呼吸。
这个地方……
上杉越朦朦胧胧的,似乎觉察到这个地方的秘密了。
难道真的是这样……
太夸张了。
上杉越想。
他有哦竭力控制自己别去想。
在这里,思考是一件危险的事。
但思绪念头,不是你想停就能停的。
很多时候,反而是你越想停,念头思绪就冒出来越多。
跟一个顽皮的小孩存心跟你作对似的。
上杉越被各种各样的绝境折磨的快疯了。
最开始他还试图控制思维,后来上杉越放弃了,他悲哀的发现,越是控制,降临的绝境也就越危险,频率也越大。
后来上杉越只坚定的想一件事。
“我是龙。”
“我是次代种。”
“次代种是神明。”
“龙是永生的,龙是不死的。”
“对,不死,不死。”
“我是不死的。”
各种各样的念头,最后归成一个,。
“我是不死的。”
于是,上杉越终于支持了下来。
他等到了烛台再次亮起。
上杉越趴在地上,瞪着一双无神的黄金瞳,看向唯一光亮的地方。
那个是……
上杉越混沌的思维慢慢清晰。
他又可以思考了。
上杉越想起来。
那是昂热的烛台。
昂热又把他的烛台点燃了。
上杉越转动眼球,他看清周围,他们还是在门前,不是深海,不是太空,不是深渊,不是地心,不是炼狱。
真好,这里还是在门前。
上杉越吃吃的笑两声。
他发现有两双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上杉越一个激灵。
昂热也就算了,在这家伙面前出丑,他上杉越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无所谓。
但还有一个楚子航。
上杉越在楚子航面前一直都是以长辈自居。
上杉越连忙翻身站起。
他打量昂热和楚子航。
还好,虽然他们看起来很狼狈,但没有明显的外商。
上杉越松了口气。
然后他又欣慰了。
大家都很狼狈嘛,不是自己一个人出丑,很好很好。
紧接着,上杉越又沮丧起来。
他想到了,楚子航和昂热都是站着,只有他一个躺着。
从这一点看,他非但输给了昂热,连楚子航也比不上。
上杉越很挫败。
楚子航在调整呼吸。
昂热理了理衣服,抚平褶皱,在烛台点燃后,他第一时间看向大门。
两扇大门还好端端的立在那,关得很紧。
之前一直吹拂的阴冷的风也没了。
一切仿佛只是一场幻觉。
但三人身上残留的痕迹证明,这不是幻觉。
“刚才那就是……”
上杉越问。
昂热点头。
上杉越这才有空仔细打量两人,他发现,似乎各自遭遇的情况都不同,楚子航像是刚淋过一场大雨,虽然上杉越没在他身上看到雨水的痕迹,但楚子航的头发和衣服,活脱脱一副大雨过后的样子。
昂热则好似刚从一场大火里出来。
上杉越甚至能从昂热身上嗅到浓重硫磺的气息。
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经历了什么。
不过,和他们比起来,真正古怪的人应该是自己吧。
上杉越身上的痕迹很多很杂。
他像是从一个接一个的末日中幸存。
三人看看彼此,默契的没有打听彼此都经历了些什么。
昂热总结。
“这就是神明的伟力。”
“或许,还只是他们伟力的冰山一角。”
“你的想象,你的恐惧,甚至,你印象最深刻的事,你最爱或者最恨的人,都能化作杀死你的东西。”
楚子航低头沉思,他想,我是属于哪一种。
上杉越心有余悸的点头。
“对了,昂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