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热挥手。“上面的。”众人屏息凝神。“放条绳子下来!”昂热笑容爽朗。“我得回来啦!”蛇岐八家众人面面相觑。有那么一瞬,老家伙们真的心动了,你说,不放绳子的话,这昂热是不是就在下面,回不来啦?但很明显这是不可能的。还好他们没犯傻。不过,就算犯傻了也无所谓,在场众人里,基本年轻人,烈属中层以上的,都曾经在卡塞尔进修。年轻人们会制止的。一根绳子放下。昂热上到悬崖。在八岐大蛇掉下岩浆之前。一群人低头去看那庞然大物,看他漂在岩浆上,没有沉默。“陛下还在那里!”有蛇岐八家的老人惊呼。更多人直勾勾盯着昂热。“安心呆着。”“别送死。”昂热给自己重新点上一根雪茄,甩了甩火柴。众人眼皮跳了跳。见鬼,这家伙上战场揣着雪茄也就算了,怎么连火柴也带着,太离谱了吧,麻烦你对八岐大蛇给出最基本的尊重好不好!“把你们的心放回肚子里。“那家伙没这么容易死。”老人们怒目而视,听听,这人都怎么称呼自家陛下的,什么叫那家伙,太失礼啦!哦,说这话的人叫昂热啊,那没事了。“他会赢的。”“你们等着就是。”这话说得没头没尾,什么叫会赢的,赢什么?还是之前负责岩流研究所的宫本家主反应过来。在恍然大悟后,宫本家主脸上是震惊错愕,又隐含狂喜的神情。那丝狂喜被他小心的藏好了,毕竟如果真相的确如此,也太夸张了些。“校长。”宫本家主恭敬说。“您的意思是……”他停了停,大概是在思考怎么称呼,考虑到还有好些个老家伙站在旁边,宫本家主到底还是称了声陛下。“陛下,他将取而代之么?”这么一说,大家就都明白了。老家伙们是最兴奋的。取而代之!上杉越将取代八岐大蛇么?那么,岂不是说……他们眼巴巴的看着昂热。心里想着,这么重要的情报,昂热肯定不会老实交待的吧,有没有什么可以交换的,老家伙们盘算着自己手里和蛇岐八家的家底,然后悲哀的发现,为了这次战争蛇岐八家可以说是赌上一切,彻彻底底的合作,哪怕镇族秘术的莲花生法也拿了出来,其他真的是什么也不剩了。有些人甚至心里开始埋怨起了源稚生。怪这人怎么和卡塞尔合作的这么彻底。这孩子哪都好,就是太老实了点,不知道给自己人流一手,也不知道提防。而且,早就说了,卡塞尔本部的交换计划,做做样子就好,没必要连下一代继承人也给送过去,到时候源稚生在卡塞尔本部学成一身本事回来,他到底是本部的优秀毕业生,还是他们的大家长,也值得商榷。归根结底,还是得怪赫尔佐格,都是他扮演的橘政宗,制定的都什么政策。还不如上杉越呢。上杉越虽然不管是,但妙就妙在他不管是啊。老人家们心中百转千回,年轻人则没那么多弯弯绕,他们对上杉越的感情没有老人家那么深,毕竟未曾经历过上杉越执政的时代。“嗯。”昂热轻松说。“如果那家伙能活下来。”“那么属于八岐大蛇的一切,就归他了。”“啧。”“那家伙运气真不错啊。”昂热笑笑。“不过话说回来了,那家伙运气从来都不赖的,是个好命的人。”已经没有人在意昂热的出言不逊了。老人家们没有手舞足蹈已经是他们多年养气功夫极深的表现。年轻人们也开心,蛇岐八家能增加战力,总归是好事。昂热看了会岩浆上的八岐大蛇。八岐大蛇没有往岩浆里沉默。漂浮在上面。现在的他跟死了一样。只是躯体在偶尔的抽搐几下。远东古人以毒蛇泡酒,多年后开封,蛇头还会扑出将人咬死。何况是神话生物的八岐大蛇了。八岐大蛇生命力的恐怖,再怎么想象也不过分。而且,别看现在八岐大蛇已经不动了。有可能在精神层面,一场大战正在上演。上杉越已握有开启八岐大蛇传承的钥匙,而能否成功接受传承,最后还是得看他自己。具体的,是上杉越和八岐大蛇在精神领域的交锋。这个外人就无法干预了。话说回来。昂热忽然想。明非说他在黄泉尼伯龙根得到天皇墓,里面有三贵命传承。那么上杉越如今正在经历的是什么?所以,白王留下的遗产其实有四份。众人只知三贵命,却忘了八岐大蛇。八岐大蛇也藏有白王一部分遗产。昂热忽然展开他的联想。既然白王和黑王是相同位格。那么白王身上发生的事,是否也发生在了黑王身上?黑王除了四大君主外,还有遗产,对于八岐大蛇之于白王般的,黑王也有相对应的。会是什么呢?有几章面孔闪过昂热眼前。都是人类的脸。是他?还是他?昂热喷出浓浓的烟雾。雪茄好闻的松木味道,把那些男人的面孔隐去。无所谓了。是谁都不重要。至少现在不重要。昂热把一个特殊样式的对讲机塞给龙马弦一郎。“你是一个合格的士兵!”“是。”昂热丢掉雪茄,严肃说。“现在,我有一个任务得交给你,士兵。”“如果你看到那里。”昂热一指岩浆上的八岐大蛇。龙马弦一郎顺着昂热手指的方向看去。“对,就那个。”“如果你发现最后从那里走出来的不是你们的陛下。”“就打开这个对讲机。”“按那个红色的按钮。”“告诉他们口令,他们会来的。”昂热凑近了,周围人神色一动,纷纷移动脚步,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听。昂热却什么也没说。他又拉开了距离,绅士那样得体笑着,环顾一圈。“麻烦诸位。”昂热做出请的手势。“请滚远一点。”年轻人尴尬的点头,自觉退远,反倒是老人家,一个个面红耳赤,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想一想,大概是后者吧。昂热看他们退后,一直到合适距离,他说了停。昂热又一次凑近了龙马弦一郎。“记住了,口令。”他说。“英灵殿,魂归来兮。”龙马弦一郎面不改色,只是点头。“抱歉,校长,有个问题。”“我应该怎么分辨陛下还是不是陛下。”昂热稍感惊讶,然后满意点头。“看他的眼睛。”“是不是那家伙,看眼睛,你就知道了。”“好。”龙马弦一郎的回答很简短。和他这个人一样。安静的,很沉默,总是在做自己的事。昂热越来越欣赏这个年轻人了。龙马弦一郎没有凯撒楚子航和路明非那样的锋芒毕露。但这是很正常的事啊。所谓精英,自然是稀少的,你总不能要求每个人都是精英。而且如此一来,岂不是和精英定义冲突了。昂热欣赏路明非。但这并不妨碍他同样欣赏龙马弦一郎。在战场上,英雄固然可贵,但一个合格的士兵,同样至关重要。奇怪了,昂热怎么不记得龙马弦一郎了。难道这年轻人以前没去本部进修么?他不再多想。“龙马君啊。”昂热在面前这人的胸牌上看到他的名字。“你还有其他问题么?”“随便说。”“趁现在还有时间。”“我都可以回答。”龙马弦一郎还是老样子,什么表情也看不出。这一幕让远处的老家伙们急的团团转。那个暴君和龙马家主到底在说什么啊!好想知道。龙马弦一郎正要开口。“等等。”昂热提醒。“拒绝之前,可以再想想。”“多想想。“校长给的机会,很难的的。”龙马弦一郎目光闪动。“是的。”他说。低着头看鞋尖。龙马弦一郎问昂热。“为什么是我?”一旦开了头,后面的话就自然而然的都冒出来啦,和打开水龙头的流水一样,龙马弦一郎一改之前木讷形象,一口气说了好多。“这件事很重要吧。”“是关系到未来的大事。”“怎么想,其他谁都比我更适合。”“像宫本军。”“我之前可是给王将做事的。”“现在虽然是大家长的人。”“但您是卡塞尔的校长先生。”“您为什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任务。”龙马弦一郎握住特殊样式对讲机的手紧了紧。“交给我。”昂热安静的听他说完。现在的他们不像是战场上的军官和士兵了。而是像学校里明明很努力就是成绩不好的学生,和开导他的老师。有年轻的混血种低声讨论。“喂,你说。”“有没有觉得校长像那个啊。”搭话的人明显也很懂。“你是指安西教练吧。”两个人对视一眼,默契的笑了。“教练,我想打篮球。”一边的蛇岐八家老人怒目而视,继续怒目而视,一直到目都要视得瞪出眼眶了,那边几个小年轻还是老样子,嘻嘻哈哈的没个正形。他的老友就在旁边劝啊。“省点力气吧。”“大家长都已经换人啦。”“我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他探口气,看向岩浆。“其实,不是一早就说好的么。”“和陛下一起死在这里,就是你我最好的宿命。”怒目而视的老人不说话了。龙马弦一郎低着的头,感觉到一只大手盖再上面。他听到昂热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嚣张又不可一世。“什么啊。”昂热说。“原来你问的是这种无聊的问题。”龙马弦一郎心里没来由的升起一股怒气。有无名火烧起来。你在说什么啊老头子!这明明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事。怎么到你嘴巴里就成无聊了!你到底懂不懂啊!然后龙马弦一郎听到昂热继续说。“别想了。”“你比谁都有资格。”“要问为什么的话。”“我不是一开始就说了吗!”昂热把手移开了。他退后两步。那种嬉笑的语气不见了。昂热说。“抬起头。”龙马弦一郎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昂热说什么就做什么。我是木偶吗?他想生气,想愤怒,却也没有生气和愤怒的力量。没办法的啊。我就是这样的人。橘政宗,不,赫尔佐格那时候是。后来也是。上面的人叫我去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没有自己的思想。我只是一个工具而已。龙马弦一郎破罐子破摔的抬起头。意外地,他看到昂热那张格外慈祥的脸。真是出人意料。原来校长也能露出这种爷爷一样的表情吗?昂热忽的,啪一下敬礼。他挥一下双指。龙马弦一郎错愕。他认出来了,但怎么可能!这居然是迪迦里胜利队的礼。反应过来的龙马弦一郎连忙跟着照做。他还礼。就听昂热说。“交给你了,士兵。”龙马弦一郎想起昂热最开始的那句话了。他对自己说。“你是一个合格的士兵。”所以,这就是原因。他忽然开始回忆。我上次被人认可是什么时候?多久之前了?或者干脆从来都没有。龙马弦一郎深深吸一口气。“一定完成任务!”昂热哈哈大笑。他拍着衣服裤子的兜,掏出雪茄盒。“最后一根了。”昂热露出肉疼的神情。“给你了。”他把雪茄扔给龙马家主。“好好享受。”“这雪茄很购进的。”昂热说。“是男人,肯定喜欢。”这么说着,昂热已经走向悬崖,留给众人一个挺拔的背影。现在他的背影,可真是意气风发啊。古时所谓的大豪杰,也不过如此了。也难怪有那么多人追随于他。昂热越走越去到边缘。“你要去哪!”龙马弦一郎问。“当然是,”昂热把玩折刀,把黄金瞳点燃。众人完全看不懂这家伙在做什么。刚才那么危险,面对死侍潮,昂热没点燃黄金瞳。现在却点燃了。您这是什么意思?“去把我的学生找回来啦!”皮鞋踩下,一颗石子翻滚着落向岩浆。昂热跃起来。他向上。“顺便,讨债。”众人瞪大眼睛。疯了,疯了,疯了!他们终于明白这个暴君在做什么。他在寻死!不,是在赶赴属于他的战场。昂热冲进了虚空裂缝。对面是龙的国。“久等啦。”(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