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危险的预感消失了。
是因为危险即将成真么
绘梨衣这般想。
火把如长龙,蜿蜒游动。
为首的将军盯着绘梨衣。
“妖女,还不只束手就擒!”
跳动的火光映出将军肃穆的面容。
他做好随时可以出手的准备。
谁能相信呢,只是抓捕一介女子,就需要触动大军。
甚至几次围捕都是无疾而终。
而如今,终于要结束了。
这一场抓捕,无论是对绘梨衣,还是他们这些追兵,都是一场噩梦。
将军注意着红绘梨衣的一举一动。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眼前这个看似弱女子的家伙,究竟有多恐怖了。
但奇怪的是,包围圈一步步收缩,也越来越是严密,妖女突围的可能性无限趋近于零,将军精神高度戒备,但妖女却始终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是彻底放弃了么
将军这样想。
他暗暗松了口气,心中却难免有些失落。
冠军侯威名赫赫,尤其是他,同为武人,自然比之他人更能明白冠军侯战绩的恐怖意义,心中钦佩也自然更比他人多上三分。
当传出冠军侯谋反的消息时,他心中是震惊的。
谁都可能谋反,但冠军侯……忘了前些年冠军侯刚刚成婚时满京城的传言么,什么温柔乡是英雄冢,对这位爷来说,天底下就没什么能比自家夫人更重要的了,他会谋反的可能性实在太低太低。
不过说到头,就算心中想法千千万万,等到一封圣旨下来,将军不是还得听命行事。
天大地大,都没有当今天子的旨意来的大。
话说这位冠军侯夫人,竟这般厉害么,以前他也不是没寻思过,想着冠军侯如此喜欢的女子该是何等风华绝代,如今看来,该说不愧是冠军侯喜欢的女子么,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只可惜了。
将军看着那个一袭红衣的女子一步步陷入绝境。
也看到包围者脸上猖狂的神情。
他皱皱眉。
“传令,桌到人即可,”谁若是做多余的事,别怪我不留情面。
“可是将军……”
“嗯”
他瞥了眼。
冠军侯夫人还是坐在那,一动不动。
“我知道你们在怕什么。”
“放心,她不会反抗了。”
是的,他没有看错。
绘梨衣很累了。
不过,束手就擒是不可能束手就擒的。
这一次次的突围,一路上的逃亡,绘梨衣还是看了出来,他们的任务是活捉自己。
皇帝要的是活的自己,而不是死的。
尽管还是不知道皇帝有何图谋,但是,很简单啊,不要让他如意不就好了。
她冷漠的看着一个个靠近自己的人。
各色神情在黑夜的火光映衬下有如扭曲恶鬼。
绘梨衣也听到那个将军的命令。
但是,无所谓了。她亮出手中利刃,横在颈前。
它是这般锋利,刃口反射雪亮的光。
远处的将军,以及近处的追兵,同时面色大变。
“不好!”
“妖女要自尽!”
“快拦住她!”
呼喊声此起彼伏,乱糟糟吵闹
成一片。
绘梨衣眼前再一次浮现路明非的背影。
春风得意,白马游街,好一个大周冠军侯,翩翩少年郎。
那一日,前半程绘梨衣在家中,并未见得。
但后半程的路,是路明非带她一道走的。
她也是见证了自家夫君人生最是得意的时刻。
尽管后来每每提,路明非总是坚定的说,说他人生最得意时,便是娶了绘梨衣的那日。
绘梨衣扬起嘴角。
抱歉了,夫君。
绘梨衣要,先行一步了。
望军珍重。
绘梨衣闭上眼。
手臂微微用力,锋利的刀刃划开皮肉,殷红的血线。
追兵更嘈杂了。
简直就像一锅煮沸的粥。
是因为我要死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么
绘梨衣想。
嘈杂声还在继续,且更加响亮。
一直到,绘梨衣听见了那个词。
“冠军侯!”
“是冠军侯来了!”
“快逃啊!”
绘梨衣迅速把眼睁开。
冠军侯……冠军侯……
是夫君!
夫君在哪里!
说来也不用她如何寻找。
只需要顺着甲士们奔逃的方向望去,就能看到那个人。
他骑着白马,一骑绝尘,不曾戴着那张标志性的青铜面具,因为那面具啊,还在绘梨衣这里。
绘梨衣笑了。
便好似心有灵犀,当绘梨衣看向路明非,几乎同时,路明非也转头看向了她。
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处。
绘梨衣甩手掷出青铜面具,路明非稳稳将之接住。
他一点头。
戴上面具前,路明非最后深深的看了眼绘梨衣,目光在其颈项间停留。
而后移开。
路明非戴上青铜面具。
冠军侯在此。
白马,面具,少年郎。
这就是江湖人挥之不去的深沉梦魇。
根本就不需要交手。
只是见到冠军侯的样子,很多的江湖人就已经失去了斗志,落荒而逃。
他们甚至就连回头看一眼冠军侯的勇气都没有。
一个个跑的哭天抢地,若要问他们此刻人生最大的遗憾是什么,肯定就是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其实如果他们肯回头看一眼,哪怕只是一眼,也能发现,冠军侯根本就没有追他们。
冠军侯的目标有且只有一个。
绘梨衣。
没有人能挡住他的路。
挡路的人都已经死了。
路明非不是孤身一人,他带了一支精锐骑兵,但如今的路明非已和骑兵部队远远脱节,独自一人冲锋,这一幕看得周围人感慨不已,传闻冠军侯经常孤身冲阵,如今看来,此言当真不虚。
山坡之上,督战的将军按着刀柄。
“大人,您看我们要不要……”
“嗯……”
他看了眼说话那人,淡淡道。
“怎么,你想和冠军侯交手么”
这人面色顿变。
“不!小的不敢!”
将军不再多言,他看向一骑绝尘的冠军侯,看着他在重重包围中与其心爱的女子紧紧相拥。
忽然,他觉得。
好像这些年的皇帝陛下,确实有那么点昏庸啊。
望着冠军侯,他眼神逐渐坚定下来,做出了某个决定。
…………
“夫君!”
抱歉,我来晚了。
“不。”
绘梨衣笑着摇头。
“夫君来得刚刚好。”
她全身心彻
底的放松下来。
大概是在绘梨衣眼中,只要路明非到了,就再也没什么可以担心的了。
一切丰腴险阻,自有夫君在呢。
她在路明非怀中睡去。
睡得那般沉,嘴角还挂着一抹笑意。
真好,见到夫君了。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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