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4 冠军侯(2 / 2)

书桌上,一枝沾着雨点的,新的凤凰花。

压着一封信。

“绘梨衣亲启”

还没拆呢,写的什么也不知道,她已是情不自禁的笑了。

绘梨衣把凤凰花插进瓶中。

又将信拿起。

展开来,是一如少年郎般清瘦的字迹。

“绘梨衣,当你读到这封信时,我大概已出京了。”

少女的笑凝固在脸上。

绘梨衣提着裙摆,如一片火烧的云彩,跑下楼去。

丫鬟气喘吁吁的在后面喊。

她也不管。

“说好的呀,我会风风光光的,明媒正娶。”

这句话的笔迹是这般得意。

便好似能从中见着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般。

“所以咯。”

“等我三年。”

粗布麻衣的路明非混在商队里,篝火噼啪响,他嚼着冷硬的粗粮饼,口感像是木屑。

火光映红了他的脸,一张平平无奇的说不出丝毫特点的脸,就算是绘梨衣在这里,恐怕也认不出来,这个面色蜡黄的少年人,就是她的路君。

“看什么的,路小兄弟。”

走商的汉子搭话。

他往路明非凝望的方向投去目光,了然一笑。

“京城啊,看路小兄弟你这是第头一回出来,怎么,想加了吧。”

路明非不好意思似的低下头,嚼了两口饼,腮帮子高高鼓起。

这玩意真硬。

向来锦衣玉食的小侯爷,哪里吃过这般粗鄙不堪的玩意。

路明非也没说什么,难吃归难吃,多嚼两下,也便罢了。

“没有,不曾想加。”

他说。

这小兄弟还嘴硬。

汉子憨厚的笑。

他往篝火里丢了块木头,说了句夜里冷,多注意着点。

“看路小兄弟你这样子,怎么,有心上人了。”

“嗯。”

这篝火真大,硬的路明非的脸也红彤彤的。

可曾娶亲啊。”

“不曾。”

“订婚呢”

“也是未曾。”

“那是,私定终身了”

路明非只是笑,不言语。

汉子看了他一眼,便语重心长的说起,既是有心上人,便不要出远门,他们这趟一直向西,过玉门关,是要与蛮人做生意的,其中多少凶险,若是有个万一,岂非叫你的心上人以泪洗面。

“多谢大哥关心。”

路明非道。

“我晓得的。”

“我与这商队的管家也熟识,这样罢,赶明儿我帮过你说说,趁如今没走多远,你还是尽早回京。”

“姑娘还等着你呢。”

汉子絮絮叨叨。

“多谢大哥好意。”

路明非抱拳。

“我与她约定了,不做出点样子,可不敢回去。”

“做出点样子”

汉子奇怪的看他。

路明非只用手指向西方。

汉子还是不解,路明非便道。

“蛮子消停了五年,到今日也该等不下去了。”

汉子若有所思,勐的双眼一亮。

“路小兄弟你是指……”

路明非咬了口粗粮饼,用力咀嚼。

数月后,边疆军营来了个奇怪的年轻人。

他戴着张面具,说是年幼时家中起了大火,烧坏了脸,不好见人。

本来这般形迹可疑的人是当不成兵的,只是在此人一只手举起一人合抱的巨石后,负责招人的官吏便哈哈大笑的邀请这人喝酒去了。

“壮士何名啊”

他望着京城的方向,忽的心有所感,便是道。

“路鸣泽。”

他笑道。

“末将路鸣泽。”

方天画戟映着日光。

战马扬起前蹄,落下沙尘。

只一冲锋,森严面甲的小将与敌寇擦身而过。

两匹骏马相隔不到一拳。

彼此的呼吸真切可闻。

生死也近在迟尺。

众士兵屏息凝神。

再细观瞧。

这边厢小将打马回首。

那边厢敌寇断头。

他的铁矛段成两截。

脖子上好大一个疤。

腥臭的血喷上天去。

几点溅落于他的面具。

散发披肩的蛮夷们吞咽着口水。

惊惧的盯着白马上的将军。

狰狞的面甲在日头下闪着寒光。

他身周都是蛮夷头目的尸体。

当真是,有如恶鬼。

而将军身后,一面大大的“路”字旗随风招摇。

大周的甲士们狂热的看着他们将军的背影。

路明非,或者说路鸣泽,他再次举起方天画戟。

甲士们神色肃然。

“随我。”

他一指敌军。

“杀。”

麾下一应甲士,轰然应是。

这一声之大,气势之雄壮,足以开金裂石,吓得蛮夷胆战心惊,恨不得转身便逃。

而他们也确实的逃了。

“大胜!”

“大胜!”

“大胜!”

胜利的捷报雪片般飞往京城。

自庙堂诸公以降,至寻常巷陌的百姓,都因这些捷报而欢欣鼓舞,一时间京城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热闹得宛如过节。

街头茶馆,稚童老叟,凡是谈起边疆战事,都是离不开那位白衣小将。

特别是这次历史性的大捷过后。

“听说那位将军,要封侯了。”

“封的是”

“冠军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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